隐藏在天台上的是两个随意楼暗探,此时局面不容他们多做思索,因此明知道自己的武功不如下面动手的那两个杀手,还是悍然出手,一人用力掷出茶杯阻拦,另一人刷地抽出一双短刀,鹰隼一般扑了上去。
——灰衣人不可能一个人来的南京,他的手下的高手不会在他嫖|娼的时候打扰他,不代表会在主子遇险的时候袖手旁观。
茶杯擦着灰衣人的鼻子飞过。
灰衣人跃起之势被阻,身形一顿,落地时正好横剑架住砍来的双刀。他落地的瞬间,花船楼下的几个房间里同时传出动静,几乎是整整齐齐的“砰”地一声,数道身影打破窗户顺着外墙爬了上来,显然是护驾来也。
随意楼一开始的时候错误地估计了灰衣人的武功,因此失了先机,如果灰衣人手下的几个高手及时赶到,还真可能被对方逃出生天。
如果苏妖孽没有碰巧也在秦淮河边落脚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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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离亭一直守在苏妖孽身后,这一幕,自然也看了个一清二楚,上前一步,低声问道:“头儿,我下去?”
——应姑娘武功不高,跟着苏妖孽这么久,眼光倒是一流的。
苏妖孽在黑暗中悉悉索索地脱下身上外衫,露出了底下全套杀手行头,没有直接回答应离亭的问题,而是轻声说道:“改为生擒,你主事,会?”
应离亭一愣,“会。”
苏妖孽轻轻嗯了一声,在刀刃上抹了麻药,然后一扬手,飞索倏地从袖底甩出,索尖的利刃正正钉在船头。秦淮河上灯火虽然不少,但是苏妖孽这条飞索极不起眼,加上他自己穿的也是一身黑色夜行衣,竟然没有人发现他的行踪。
苏妖孽顺着飞索滑到船上,尚未落地,便看到灰衣人一剑刺入了自己一个手下的小腹。
他神色不变,只是右手用力握紧了刀柄。
苏妖孽借着夜色掩护落到天台上时,正巧灰衣人手下的几个高手和随意楼埋伏在此的杀手们也翻了上来。苏妖孽一眼便在慌乱的人群中认出了自己手下,打了个手势示意剩下的人不必再出头准备撤离,自己则借着混乱掩护欺近了灰衣人身侧。
灰衣人正与两个随意楼杀手缠斗。
那人显然也发现了苏妖孽,只是一时腾不出手对付他。苏妖孽手里短刀一转,打了个花儿告诉那两个下属这里有他接手,然后一刀向灰衣人腰间横着抹了过去。
两名随意楼杀手抢攻一招,趁机撤出战团。
苏妖孽在绛仙楼时看这灰衣人的剑法就觉得眼熟,此时更是确认了此人的身份。他在京城时曾经与对方交手两次,对他的武功高低再清楚不过,因此只叫自己手下去处理别的事情。
——比如替花船上的动乱收拾残局。
灰衣人被杀手们撤离前的一招抢攻逼得有些手忙脚乱,因此直接被苏妖孽的银刀在身上划了一道。
在此之后,苏妖孽每次出刀都只是一沾即走。灰衣人明显也认出了他来,出手愈发狠厉。
因为剧烈的打斗,灰衣人全身血ye循环也加快了许多。
又片刻,刀刃上的迷药终于扩散到了全身。
灰衣人往后倒去的那一刹那,苏妖孽掉转刀口,一记刀柄砸在他脑后,然后拎起他的衣领从花船上跳下,一旁小船上有人甩出绳索给他在空中搭了把手。
苏妖孽落在船头。
船头蓦地一沉,船上众人迅速稳住了重心。苏妖孽一眼瞥见应离亭也在,知道她应该已经安排妥当,于是拎着灰衣人走进了船舱。
小船微微一震,悄无声息地破开水面,沿着秦淮河飞速而下。
苏妖孽将昏迷的灰衣人扔到地上,一杯凉茶泼醒。
“好久不见,宫先生。”他看着转醒的宫九城,唇角微微一勾,毫无笑意地冰冷说道:“肃王在哪,你自己说还是我问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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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王坐在汉口最舒适的游船里,喝着热茶,看着窗外黑沉沉的江景,心情十分愉快。
——一天之前,萧随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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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萧随意来说,碰到肃王,完全是个意外。
他和顾原本在汉口一带游荡——反正随意楼出来的人都很擅长掩饰行踪,萧大楼主虽然带了许多下属,在那些投奔碧落黄泉帮的人看来,倒确实是“游荡”。
苏妖孽收到肃王前往南京的消息,他也是知道的。
——汉口,南昌,南京,这三个地方肃王是绝对不会放弃的,就算他本人选择了南京,难保会派某个得力的下属前往其余二地。萧随意原本就在汉口一带做事,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能够给肃王添乱的机会。
他甚至带着几分侥幸地想着,来人会不会是肃王妃。
如果是,那他一定要帮苏妖孽讨回那十个指甲的仇。
恰巧那时候一艘运送军备的船路过,萧随意和顾于是带着随意楼的人潜了上去,想要探探朝廷对长江的事究竟是什么看法,以及肃王到底在暗中保存了多少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