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过一手之数,刘老就是其中一个。司欢当年将他们安顿在老宅里,自己孤身一人投军,如今功成归来,这些家仆便又回来侍奉他。
对于已经没有亲人的司欢来说,这些人便是他的亲人。
“将军折煞老奴了。”刘伯扶着司欢起来,“您该多走动走动才是。”
自家将军什么都好,就是到现在房里没个知冷知热的人,这不出门也不乐意想看姑娘家,日后该怎么办?
刘伯看着已然而立之年的司欢,心里忍不住又叹了口气。都三十多岁了,再不娶妻怕是于子嗣更加不利了。
被唠叨得受不了,司欢干脆带着刘伯的儿子出了门,去了往日爱去的茶楼小坐。
捧着一杯香茗,司欢惬意地眯了眯眼睛,漫不经心地问道:“今日城中可有大事?”
刘尚思索了一阵:“似乎听说新的知府要来上任了。”
“就是那位?”司欢隔窗遥遥一指,刘尚顺着看过去,只见楼下街道上一个男子骑着高头大马,带着数个家丁缓缓走过。
刘尚微微皱眉,怎能在城中骑马!
司欢却舒眉轻笑,有点意思。
楼下的男子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不,应该说是他发现街上不少人尤其是女子,都在偷偷看二楼的某个窗口,于是好奇心一起,也跟着抬头看过去。
一眼万年。
司欢冲那人微微一笑,随手将手上的玉坠红绳弄松,随手一挥,那带着红绳的坠子就这么甩下了窗口,恰巧落入男子怀里。
男子连忙接住,但等他再抬头看过去的时候,司欢已经移开了目光,随意地品着茶水,观赏江南风景。
“大人,您...”
男子微微摇头:“走吧。”
“那这东西?”
“这是司将军的东西,明日拜访再还不迟。”
那位就是司将军?!
仆从瞪大眼睛,立刻回头去看,然而马已经走过了,看不见窗内人了。
没想到刚刚那位风流俊逸的公子就是司将军,怪不得引得那么多女子痴狂。记得当初司将军因为养病离开京城的时候,不少名门淑女坐马车去城外,隔着车帘默默相送,回来就哭shi了好几叠帕子。
本以为这些小道消息都是夸大其词的,如今一看,估计还是往好了说的。
骑马的男子悄悄攥紧了玉坠,他有些拿不准司欢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从刚刚司欢的动作,完全看不出来。
茶楼上。
司欢淡定地放下茶杯:“怎么?”
刘尚欲言又止。
“别跟我来这套,要说什么直接说。”
“哦...”刘尚挨了顿训,立刻学乖了,霹雳啪啦地把自己的疑问倒了出来,“公子您的玉坠掉下去了您不去捡吗?那可是老夫人留给您的。刚刚那个真的是信任知府?那也太过分了,不仅在街上骑马还拿了您的坠子不还,您说他也忒没教养了!难道是穷得揭不开锅了?还是他也看上您了?不行不行,回头小的得跟爹说说,让他小心别放这个衣冠禽兽进来...”
司欢听得哭笑不得:“行了,你懂什么就胡说。”
刘尚还不服气:“小的哪儿说错了,本来就是。”
“那位确实是新任知府。”司欢放下茶盏,拈了块点心,“他还有得忙,哪有时间上来还东西,索性过两日他便会登门拜访,也不费这些事了。”
司欢没说的是,其实这人完全可以找个仆从把东西送上来,但他却没有。也不知道是他聪明地发现了司欢是故意的,所以默默配合,还是真有什么非分之想。
不过也没什么关系,左右司欢自己也看对眼了。
虽然是头一次见面,但司欢却莫名觉得,自己和这个人相识多年了。心中一股亲近感促使他故意将宝贝得不行的坠子丢给那人,只期望他能拿着坠子登门拜访,两个人有更进一步的机会。
其实根本不用这么做,那人是新任知府,自然会来拜访。可当局者总会有些失措,忍不住多做些什么,以免发生意外。
“好了,回去吧。”点心尝了一口觉得有些腻,司欢却展眉吃完了,喝下一口茶压了压,起身准备离开。
“是。”刘尚连忙把剩下的点心三两口塞完,灌了一大口茶,然后给司欢开门。
自从军营回来,司欢很多习性改了不少。比如他见不得浪费粮食,所以每次吃不完就只能劳烦身边的人了。再比如司欢再那么在意主仆之别,很多时候对这些忠仆非常纵容。
他的这些改变在那些钟鸣鼎食之家看来恐怕非常不规矩,但家中的老仆却不忍心纠正他。天知道他们将军为了司家付出了多少,如今不过是一点小小的改变,又有什么关系呢。
“对了。”司欢下楼梯下到一半,忽然停下来说道,“城内不准骑马不过是那些世家非要弄出来的规矩,又麻烦又矫情,即便是在京城,只要不纵马奔跑便无甚大碍,日后你见着知府大人,不准不敬。”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