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一言,不敢越雷池一步。
到头来,终于得了和在虞夏时,一模一样的结局。
不得不废太子的你,是深恨我密谋指使,害你废了你倾注心血培养的储君吗?所以对弹劾我构陷太子的官员不责不贬,所以对太学生的上书和街谈巷议不闻不问,所以,不给我自辩或者请罪的机会,甚至不肯最后见我一面。
所以,在我凯旋回京的前一天,下了这样一道旨意……
或者,仅仅是不想让北凉的继承人在我教导下成长?不愿他过早地承接我的势力,不愿打破朝堂的平衡,宁可,在小十一年幼时就把我斩杀。
三年前死牢中的回忆和当下情境层层交叠,深秋寒风中,细微的甜腥味道扑鼻而来。
风声缭乱,惊呼满耳。
凌玉城整个人都是木的。面前人影晃动,传旨的金吾卫连着身边两人扑来,两柄蓝汪汪的匕首左右包夹。四外甲叶声响成一片,空地外林木之间,环跪在地的玄甲卫已经不要命地冲了过来,起身太急,不少人都是连滚带爬。纷纷乱乱的呼喊声、叱喝声中,一个比众人矮了一截的童声尤其尖锐:
“师父!”
这一声好比大桶冰水当头浇下,凌玉城打个寒战,瞬间清醒过来。不及拔剑,左手臂甲向上一格挥开长剑,身子已经急转,一步跨到小十一身前。
不对——不对!
小十一还在身边,要是元绍下旨,绝不会不顾幼子的安危!
而且,若是堂堂正正宣旨要他性命,兵刃之上,何须淬毒?
是矫诏!
一念及此便似有闪电当头劈下,照得天地间一片通明,满心寒凉全然消散。不暇与刺客相斗,凌玉城俯身拎住小十一腰间革带,使个柔劲,孩子小小的身躯皮球一般抛出,端端正正掷入跪在最后面的夏白怀里。
夏白刚刚撑着地面爬起到一半,反射性地张开双臂接了个正着,当场就砸得倒跌出去。他也不起身,立刻把孩子紧紧搂在怀里,一臂横过他背心,另一只手护住他后脑,顺着孩子扔过来的势头就地翻滚。骨碌碌滚出空地,再爬起时,已经退到了同袍的掩护当中。
凌玉城刚才已经失了先机,这会儿又慢得这一慢,背后寒气森森,二匕一剑,同时杀到。轻甲上火花四溅,一剑一匕顺着甲叶滑了开去,另一柄匕首终究毒蛇一样钻了进来。凌玉城尽力转身避开要害,肋下仍是一凉,粘糊糊、shi漉漉的ye体立刻沁了出来。
“大人!”
“将军!”
这一道圣旨传下,广武卫、白山卫诸人固然惊愕,却不敢动。玄甲卫的人却不管什么圣旨不圣旨,贺留跪得最前,不暇起身,一头撞了过来。奚军、罗杀落后两步,也一手拔剑,一手撑着地爬起来往前赶。
那刺客刚幸得手,连拔出匕首挡格也来不及,就被贺留撞在胸口,盔顶上亮闪闪的尖头顶着膻中,险些背过气去。两个人相叠着摔倒在地,贺留腾身而上,一只铁砂般的大手掐住刺客脖子,另一只手抡起拳头,当头就打。一拳下去就是满地桃花开,连着几拳,那刺客脸上七彩纷呈,眼耳口鼻都流出了血来。
凌玉城那边却是另外一种模样。凌玉城把孩子扔出战圈,腾出手来拔剑横扫,一剑先斩断了宣旨那个金吾卫的右臂,连着手中天子剑一起坠向地面。圈转长剑要格挡匕首时,右臂却是一软,长剑脱手,整个人不由自主地摔跌下去!
他此刻半边身子都已发麻,心思倒还清明,左手一把抄住跌落到半空的长剑,右臂提起,勉力斜挥。臂甲撞击匕首,一声半闷不闷的轻响,左手长剑跟着递出。
这个刺客武功却要高得多,一寸短,一寸险,匕首一旦近身,比长剑要麻烦百倍不止。他一击不成,躲开凌玉城长剑,猱身下扑。第二下直奔了右肩而来,显然是欺了凌玉城毒发,右半边身子转动不便,趁他病,要他命!
“大人小心!”
那匕首上淬的不知是何等样毒,只擦过一道口子,此刻右臂右腿全都发麻,腰肋间已经没了知觉。幸得匕首只插在甲缝当中,不动还好,要是一跌一滚,却不知会刺到哪里。这时等人援救已经万万赶不及,凌玉城狠狠一咬舌尖,撑住身子,右臂举起,斜斜挡在咽喉前方。
血光一闪,那匕首扎破硬皮硝制的臂铠,直直刺入小臂。凌玉城左手长剑就在这一刻刺出,追风逐电,那刺客咽喉爆出一蓬血花,仰天便倒!
这两下交手兔起鹘落,等奚军、罗杀赶到,只来得及扶住凌玉城摇摇欲坠的身子。
“大人!”
“刀上有毒!快,快搜刺客身上有没有解药!”
“叫杨秋过来!杨秋呢!”
“留活口!贺留,住手!”
“刺客服毒自尽了——”
满耳嘈杂声中凌玉城眼前阵阵发黑,厚重的马靴踩在地面上,却像踏着云朵一般。他心知不好,伸手入怀,好容易才掏出一个小小铜盒,却用尽力气也打不开盒盖。蓦地手里一轻,盒子被人接了过去,有熟悉而焦急的声音在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