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他在恨什么?
扪心自问,韩子高并不觉得自己做过什么伤害陈顼的事,可是这人的目光里,分明是可与灭妻杀父之仇匹敌的恨意。
忍住想叹气的冲动,陈顼虽与陈茜是兄弟,终还是少了陈茜的几分光明磊落——陈茜可不会对着自己憎恨的人虚与委蛇。
“原来如此,难道右卫将军从来没有喝过酒吗?”陈顼轻摇了摇手中酒樽,“本王还想右卫将军一杯,真是可惜了……”
未完的叹息弥留在舌尖,似乎在催促着韩子高应承下那杯酒。
韩子高脸上却慢慢现出一丝歉疚:“是啊……太可惜了。”
陈顼一愣。此时这人难道不该接过自己的话头喝上一杯圆一圆场吗?
不对,这人确实接了话头,但却把意思转向了另一边。
是不懂如何与人周旋,还是,故意?
陈旭眼中快速闪过一丝愠恼,再回神神时,却见到那人已经自顾自地捻起一块糕点细细品尝。
他的动作有浑然天成的贵气,他的面庞有鬼斧神工的美丽,这个男人……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尤物。
所以大哥才会妄顾自己的请求护着他!所以妍妹才会满心满眼都是他!所以自己才会痛失所爱孤苦伶仃痛彻心扉!
年后不久,便是春蒐的日子。
每年三月份的时候,皇室宗族并众武将,以及习武的世家子弟,都要在京外的皇家猎场打春蒐。这春蒐看似是娱乐的活动,实则占据着极重要的地位。
其一,这狩猎场就是一个小型的练兵场,可以把一些军事理论,在此得到很好的检验和改进,比如,面对即将出现、或者已经出现的一群野兽,你是选择正面攻击、迂回包抄还是打伏击,都要紧密地结合实际情况而来。
其二,皇室宗族和各世家子弟在狩猎场上与猎物的竞逐,实则便是他们之间的较量。成绩好的便是为家族争了荣光,成绩太差的自然是丢了家族的颜面,更何况,有时若是在狩猎场上表现突出,得了某位贵人的青睐,绝对会是一个好的出路。
正是因为它的重要性,所以每年,除了自然条件不允许之外或者出了什么特殊情况,这春蒐基本都是风雨无阻的。
所以,竟管韩子高并不想让陈茜举办这次春蒐,但却也心知,这次春蒐,非去不可。
自二月份开始准备春蒐的一应事务开始,韩子高就不止一次地在陈茜面前提起此事。
“此次春蒐,实在京外,又都带着兵马武器,危机四伏,难道就不能不去吗?”
陈茜从桌案前抬头,戏虐地看韩子高:“你累积已经说了此话不下三次了。怎么,这次特意进宫便是为了再次说一遍。”
韩子高垂下头沉默。
他该如何告诉陈茜,昨夜自己从梦中惊坐而起。
他梦到……乱飞的箭矢,冲天的火光,满地的鲜血,和惨白的熟悉的脸庞……
那刻入骨髓的恐惧,他该如何说出口?
韩子高承认,他怕了。即便他自认为与眼前的这个人断的干干净净,一遍遍警告自己如今二人只是君臣,以后也只会是君臣,却还是因着那梦而惶然不可终日。
韩子高怕,韩子高这辈子最怕的事,便是眼前的人,永远的消失。
“放心,朕会没事的。你……守好京城便是。”陈茜默默看着韩子高,目光中似有千万句的话语。
韩子高终是轻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他该相信陈茜的,他一句句告诉自己,他要相信他,不会出事。
韩子高唯一能做的,除了做好自己守卫京城的本职工作,便是一遍又一遍加强春蒐猎场周围的守卫……
三月二十日,皇室宗族并大臣携部分家眷至京外猎场举办一年一度的春蒐。
韩子高一直站在城楼最高处,看着那人的明黄色背影一点点消失。
按照以往,春蒐会举办整整十日才会结束。
韩子高说不出心里的不安是因为什么,他每日都要登上一遍城楼,眺望着远处隐约可见得彩色旗帜的零星重影,才稍稍会安心一点。
一日,两日,三日……直到了第九日都平静无波。
韩子高心里松了一口气,明日他就要回来了,或许真是自己太过焦虑了。
这天夜里,韩子高在京城主道又巡查了一番,回了府邸,正准备歇下。
“大人,宫里来人了,说有十万火急的事情!”管家禀道。
宫里?十万火急?
韩子高皱起眉,心头一跳:“速速带进来。”
“是。”管家说着,脚步匆匆出去了。
引进来的人,却是皇上身边的大太监德礼。
“将军!皇上受了重伤,性命垂危啊!”德礼刚刚见到韩子高便跪了下去泣道。
“什么!”韩子高失手打碎了茶盏,猛地站起来。
韩子高,别慌!不能慌!冷静!一定要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