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的时候,祁涟被三白眼副官送了过来,带了叶白藏的话:已经确认祁涟没有任何危险的倾向,可以继续由薛垣负责。
这是一种变相的奖励,给薛垣,也是给祁涟。
三白眼传完话就离开了,没有当电灯泡。
祁涟等他走了,急急地蹭过来。他今天一天没见到薛垣,想坏了。
“今天听话吗?干了什么?”薛垣揉揉他的头发。祁涟的头发稍有些长了,散散碎碎垂在脸侧,愈发衬得面容白皙清丽,像个女孩子。
“听话。他们叫我拿了很多东西蹲在水池里,在水里拼起来。”
薛垣点头,有些心疼。水下装备复原,是特种战术部队的魔鬼训练之一。受训者必须全程闭气潜在水底,把复杂的装备拆卸再拼装,憋到窒息也不能出一点差错。
“是不是很难受?呛水了没有?”
“不难受啊,没有什么感觉。为什么你也这么问?”祁涟疑惑,“我拼好了以后又检查了一遍,然后教官跳下来,把我拉到岸上去,好像很紧张的样子。我做得不对吗?”
“……因为你闭气的时间太长,他以为你溺水了。”薛垣默默同情教官,不是每个人都能习惯超人的。
“我们今天晚上还回那个白的房间吗?”祁涟开心得眼睛闪闪发亮。
“那是医院的病房。”薛垣刮一下他Jing巧的鼻梁,“我们今天晚上回家。”
薛垣请了人,把薛宅简单地收拾了一遍。
砸烂的家具被清走了,室内显得很空旷。路灯光从扯坏的窗帘中间穿过,投在积了一层薄灰的地板上,像舞台上的追光灯。
“那是什么?”祁涟好奇地盯着房间正中一架白色的巨大物体。
“这是三角大钢琴,Grand Piano。”薛垣拖出琴凳,拉着祁涟在那台斯坦威前面坐下,把祁涟环在双臂之间。
祁涟敬畏的目光在88个黑白键上左右逡巡,“好多按钮。”
“这不是按钮,是琴键,每个都能发出不同的音。”薛垣随手弹了几个音,“你有什么喜欢的曲子吗?我弹给你听。”
祁涟更好奇了:“这么多琴键,你怎么记得住哪个发什么音呢?”
薛垣按下一个白键,“这个键叫中央C,它就像个坐标,找到它就能找到其它的音。熟练以后就记住了。”
祁涟想了想,“我懂了。你就是中央C,我只要找到你,就能找到其它的东西。”
他对这个比喻满意得不得了,却让薛垣按在琴键上的手指一滞。
“真是受不了你啊,一言不合就表白。”薛垣把下颔放在祁涟肩头,微笑,“让我这样待一会儿好吗?”
“好。”祁涟赶忙挺直身子,一动不动。
薛垣的双手从钢琴上收拢,抱住祁涟温暖的身体。
他想告诉对方:我可能永远也做不了一个真正善良的人,但我希望我永远有善良的一面。
而这一面,我会永远留给你。
☆、第 35 章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更晚了。房间里没有开灯,愈发显得幽暗静谧。
薛垣想,差不多是时候去弄晚饭了,或者随便做些什么都好。
可明明有那么多应该去做的事,他却只想这样静静坐着,舍不得放开怀抱里的人。
他一直都像一团不安分的火焰,灼伤过别人,也损耗着自己。
然而此刻他只觉得心如止水。
纯净,真正的纯净,像圣灵一样充盈着他。
多么不可思议的感觉。
这种感觉,只有一个人可以给予他,全世界唯一的一个人。
双手回到琴键上,停了一停,弹起了德彪西《儿童乐园》里的一支曲子。
轻盈的音符如飘落的羽毛,月光般在钢琴周围絮絮地堆积起来。
祁涟的身体绷得笔直,痴迷地看着那双手,眼中盛满难以言喻的欢喜。
他坐在薛垣身前,看不见薛垣的脸,也不敢乱动,害怕打断了演奏。但他相信,如果现在回头,看到的必定是一个与往日不同的薛垣。
很久以后的某一天,祁涟站在教堂的玫瑰窗下,仰面观望那斑驳陆离的光。那时他突然明白了,从前的那个夜晚,他从薛垣身上感受到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或许,那可以被称为神性。
它时常会以不同的面目出现,像酒神狄俄尼索斯在人世间的表演:有时是一支曲子,有时是一个眼神,有时是沉默的悲悯,有时是性|爱的迷醉和欢愉。
但所有的这些背后,都有着同一个源头。
最后一个音符落定时,像魔法结束,堆积的月光消失了。
“这支曲子叫《雪之舞》。喜欢吗?”薛垣问。
祁涟怔了一会儿,突地转过身,牢牢抱住薛垣,像捧着一个从天而降的宝贝。他那么欢喜,可又不懂得很多修辞,只好用动作来表达。
祁涟搂住他的脖子,眼中又露出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