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辐射越来越烈,加上几乎是全国性的干旱,越来越多的公司无法继续支撑下去,老板们纷纷放长假,其实谁都不知道这场灾难会在什么时候结束,陶良生干脆辞职,打包回家。
是好些老乡结伴一齐回去的。那时候已经有了“辐射鼠”这个词语,那些喜欢呆在下水道里的生物,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胆子开始大了起来,不但白天到处乱窜,还开始吃人rou。
野外还有其他受辐射影响的生物,或许是食物短缺的关系,攻击性也强了许多。他将自己和老乡准备结伴回家的事告诉了家中父母,没想到回去那天大金带着小黄和它们的儿女来护送,大小五只金雕在天空盘旋飞翔,无论是辐射鼠还是野狗,抑或是对社会怀着憎恶的变异人企图伏击,全部都让它们解决掉,一路上有惊无险。
从那以后,五只金雕就有了“守护金雕”的称号,村里人将它们看作村子守护,自动自发定期供应rou类给它们。堂弟说不用,金雕会自己去觅食,那时候陶良生突然发现,堂弟的男朋友不见了,而他爬云隐山,十次起码有四五次能够看到堂弟独自坐在山顶一株松树旁的石头上,总是望着一个方向。
他猜想是不是那个男人走了,跟他交往过的那个男人一样离开,离开了堂弟。徒留堂弟一个人在原地。
人一旦陷入情感的泥沼,想拔身是很艰难的一件事。
他们一起坐在那块石头上,大多时候一句话不说,有时候也会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一个微风轻吹,却吹不走辐射带来的焦躁感的夜晚,陶良生和堂弟坐了许久,久到有些昏昏欲睡,堂弟突然开口,声音很低很轻,于是他听到了一个灰男人和上层男人的恋爱故事。
堂弟说:“我是不是做错了?其实那些事,都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对不对?”
陶良生答:“爱情都是自私的。”
其实他也不知道真正的爱情是什么样,他从来没有真正谈过恋爱。他说的,是大部分人的认知。
只是觉得,假若那个男人真的因此出了什么事,堂弟肯定会追悔莫及。他们之间并没有多大的感情问题,实际上是爱着对方的,只是彼此之间的心灵交流不够,却因为意外分开,是很残忍而悲伤的事情。
他很希望那个男人能够回来。他自己没法拥有爱情,但希望堂弟能够得到那个男人的爱情。
陶良生不知道堂弟为什么会选择自己当做倾诉对象,却感谢堂弟给了他这份信任。
“如果能找到他,无论他变成什么样,我死也不会放手。”十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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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伸手去抚燕昶年的脸,燕昶年想躲开,让他拉住了胳膊。
“当初,你跟我说,无论彼此是贫穷还是富有,健康还是疾病,都要对对方始终忠诚,你忘记了,我现在告诉你。别推开我。”十一看着他,“我们是伴侣,让我好好看看你。”
他的手指仿佛怕触痛他一般,极轻极轻羽毛一样落在他受创的脸庞上。
燕昶年眼神闪烁,十分不自在,却意外迷恋被他碰触的感觉,温暖的手指抚慰了他曾经饱受痛苦的身体;而低沉的男声也如涓涓暖流将他荒芜冰冷的心捂暖。
“是我不好,我不该那么自私。”十一喃喃地说:“从你失踪以后,我们找了很多地方,找了很久很久,都没有找到你……是我害你变成这样,是我不好……”
十一说:“阿年,我要你抱着我。”他拉起他的手,让他抱着自己的腰,继而两臂用力,以要将他和自己融为一体的力道拥抱着。
十一在燕昶年耳边一遍遍地喊:“阿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哭了。
燕昶年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眼泪是如何滑过他的皮肤,带着能灼死人的温度。
燕昶年搂住他的肩膀,不能说话,他伸手去给他擦眼泪。
这样一个看去非常坚强的男人,在他面前哭得跟个孩子似的,令他的心都颤抖起来。
【不是你的错。】燕昶年的声音在十一识海突然响起,刚才情急之下,两人都忘记了彼此都是修真者,可以用传音术交流,【不是你的错。不要将别人的过错揽到自己身上。那个道士已经死了,彻底死了,魂飞魄散永不超生,我已经给自己报了仇。】
十一一直摇头,他紧紧拥抱着失而复得的爱人,再也不想放手了。
【我这样是暂时的,过段时间就能恢复原来的样子了。别难过。】燕昶年摸摸他的头,安慰孩子一样。
十一吸吸鼻子,给他的回应是抚摸着他背上的伤痕,轻轻亲吻他脸上难看的疤痕:“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一样爱你。我一直猜想你遇到了什么事,害怕你再也不回来了——你明明说过两天就回来的,却拖到现在——如果在哪天收到你的死信,我想跟着你去。没有你,所有的一切对我都没有意义。”
【说蠢话了。】燕昶年嘴里这样说,却忍不住露出笑容,有个全身心爱着自己的人,那是种莫大的幸福,他庆幸自己遇到了宁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