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具活生生的僵尸,被青年半荤不素的笑话逗得前俯后仰。
染了一头半红不黄的头发的青年倾耳细听:“回来了!”
此话一出,那些青年都站起来:“没听错吧?”
黄毛不悦:“我什么时候听错了?不是她我姓倒过来写!”
众人嗤笑:“王字倒过来还不是王字!要不跟李姐姓得了!”
这话又引起一阵大笑,李氏也笑,短胖的手指上套着好几个大戒指,晃眼得很。
公路拐弯处出现摩托的影子,眼尖的人说:“黄毛,跟李姐姓吧,不是小妹!”
“不可能!她骑的摩托什么声音早刻我这了!”黄毛指指自己脑袋,“有人跟她一起回来?”
“是个男人,还拦吗?”有人犹豫了。
“谁啊?”
“看不清……她那个大哥!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他老头死的时候都没有回来吗,这个时候……”
说话间摩托已经来到眼前,不知道谁推了一把,黄毛踉跄着走到了路中间,他正要回头找出始作俑者,十一车头一扭,避过他,也没有回头,径直走了。
黄毛回身:“他妈的谁推我!”
“她哥回来了,这就算了?”另外一人说。
“陶景明这人打小力气大,九岁的时候能将石磨扛着沿晒谷场走一圈,他要知道我们打他妹子主意,我们都上去怕也不够打的!”这人是云隐村的,小时候还曾跟十一玩过,后来十一随着家人离开,自然生分了,如今十一见面也不认得他是谁。
“胆小鬼!这就怕了?不是说那是个孬种吗?十棍也打不出一个屁的主!”
“那是在他爸面前!好些年前,他爸妈打工去了,他们姐弟三人在家,那个柚子鳏夫不是摸了他大姐一把吗?让他拿着把火钳楞追了半个村子,背上都抽出血来了!”
说到村里的柚子鳏夫,黄毛疑惑地说:“听说那老头色得很,去他家吃柚子的小妞都被调戏过,真的假的?”
谈话离题,十一收回注意力,刚从那些人面前过去的时候小妹突然抓着他衣服,原来是这个原因,一个如花似玉的未婚女孩,家里只有一个老人,怪不得被混混惦记。
虽然仅仅一瞥,但十一将几人的面孔记住了。
说是春天,但迎面而来的风却有夏天的灼热,下地的人都穿着长衣长裤,要是晒坏了,皮肤又红又痒,那可不是件好受的事。
nainai不在家,可能是在六叔家。十一停好摩托,发现小妹不时会挠一下胳膊。见大哥注意到,小妹只说可能是晒伤了,十一从背包里拿出瓶防晒霜,小妹奇怪,大哥向来节俭,怎么会买这样昂贵的防晒霜?她一直喜欢这个牌子的护肤品,偶尔才买,用得是痛并快乐着。
这都是燕昶年买的,考虑到地磁减弱,太阳辐射对人身体会越来越大,直接跟商家订购了大批量的护肤品,防晒霜占了百分之八十。
小妹抹防晒霜,十一就拿着还带着余温的炒粉去六叔家,如今nainai在家不用干活,老人一点都不习惯,因此有时候就会去找自己的老伴,今天知道老伴身体不舒服,就在那边照着了。
六叔在地里还没回来,现在正是春耕农忙时候,错过时机收成不好。看见景孙子回来,两个老人都挺高兴的,连连招呼,十一到厨房拿了两个碗,将用衣服包着的炒粉打开让他们吃,聊了几句。
年前陶德明丁爱丽下葬,那日两老虽然并没有泪,但伤心是无法避免的,年轻时送走一儿一女,中年时送走六儿媳妇,如今又送走四儿和四儿媳妇,人生坎坷。说起四儿,nainai说:“你爸是糊涂了,别怪他……”
十一不喜欢提到这个,很快岔开,问了六叔在哪,到地里找六叔去了。
冬天雨水太盛,地里饱含水分,还没有到地头,十一一双旅游鞋便多了一层泥做的鞋底,夹杂着枯草,一双鞋好几斤重,后来干脆将鞋子袜子脱了,光脚踩着泥土,一手拎着鞋,在村民诧异的目光中直奔六叔。
六叔脸色还好,他女儿说去年年底临盆,到年初三才生,生了个足足七斤七两的大胖小子,有了外孙,六叔脸上的褶子都舒展开了,看见十一并不意外,叔侄说了几句,六叔说:“真要种田,你也不熟手,要不这半年你跟着我,你家我家的田地一起种,等你上手了,也不用再跟着。”
十一巴不得,连忙谢过,说买了rou和酒,晚上一起吃饭。
爷爷身体不好,也是头天里睡觉忘了盖被子,凉着了,十一喊小妹过来,就在六叔家做饭。席间六叔多喝了两杯,也只有爷爷跟他一起喝,十一虽然修炼之后也能沾酒,并没有那个习惯。喝多了六叔话也多了,从自家老婆生孩子难产到四哥去世,又说到女儿、外孙,翻来覆去,又是笑又是泪,大着舌头拍打十一肩膀:“好好干!种田发不了家,但吃喝是不愁的,你房子也盖了,回头大家出出主意,找个老婆不难……”
十一无奈,见大家也吃得差不多了,将六叔半扶半扛弄到他卧室,六叔倒床上就睡死过去,鼾声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