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时芸慌忙从冰凉的地面爬起来。
“朝朝,朝朝……”许时芸又哭又笑,想要伸手摸一摸朝朝的脸,可方纔双手露在外头,冻的冰冷,她不忍凉到朝朝。
只能剋製的小心翼翼的看着女儿:“想吃面对吗?娘给你做,孃亲手给你做。”
“醒来就好,醒来就好。”许时芸心疼的看着她。
瞧见女儿眼底重新恢復清明,没人明白,这一刻,许时芸像是重新活过来。
“小主子冷不冷?方纔山下送来许多柴火,给您加几个炉子。”登枝一边抹泪,一边命人增加火盆。
陆朝朝脸上笑容浅浅,只是脸色略显苍白。她母亲,当年与渣爹和离时,狼狈的带着孩子们离家。
头髮都梳的一丝不苟,脊背笔直如青松。
如今,头髮微散,衣裳皱巴巴的,脊背彷佛塌了下去,一下子老了十岁。
她避开母亲的眼睛,微垂着头。
许时芸也不在意,竈上一直温着鸡汤,她打去上边漂浮的油花:“朝朝许久不曾吃东西,肠胃受不得油腻。”
黄橙橙的浓汤中,煮了些面条,空气中都是浓郁的香气。
许时芸端着碗来到朝朝面前,夹起面轻轻吹了吹。碗中白雾氤氲,许时芸很珍惜这片刻的宁静。
静静的吃完面,许时芸灰白的脸色也变得红润了些。
她的一切,都围绕着女儿。
许时芸关切的看着她,朝朝低声道:“娘,我不疼。”她已经疼到麻木,没有知觉了。
娘似乎低头擦了擦泪:“你别担心,大家都在想法子。”
“你……不要想太多。一切都会过去,都会好的。”
“北昭已经启动朝廷一级戒备,陛下已经在应对了。我们定会度过这一劫,只要你好好的……”许时芸不知该说什么,但心中的绝望绝不会在女儿面前露出一丝。
“你看,这是大家送来的礼物。大家都盼着你好转呢……”她声音颤抖,极力控制自己。
陆朝朝勾起唇角:“嗯。”
善善躲在门背后,听得陆朝朝醒来嘴巴一咧,可不知为何,心头总萦绕着不安。
玉珠蹲在她身边,仔细的给她说发生的趣事。
“公主,您不知道呢,玉珠考上秀才了,而且还是案首呢。北昭一众朝臣,惊愕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
“玉珠必不让您失望!”
“我会努力成为第一位三元及第的女状元!为世间女子撑腰,让女子再也不必被压迫!”
陆朝朝眼睛露出几分讚赏的看着她:“玉珠一直很棒。”
得她一句夸奖,玉珠满面欢喜,比考中案首还开心。
“你外祖父外祖母还有二嫂都想来看看你,但如今大雪封山,暂时来不了,且等一等。”
“砚书昨日来过一次,又急忙出去赈灾。”
“你二哥守在山下,每日都上来看你呢。这会应当听得你醒来的消息,估摸着又要上山了。”
许时芸碎碎念,将家中每个人的情况都告诉她。
陆朝朝也不打断,仔细听着。
直到许时芸口干舌燥,猛灌一大口水,才停下。
许时芸身上衣裳已经shi透,趁着她回去换衣。善善低垂着头上前,时不时偷看姐姐一眼,又飞快的低头……
“善善……答应我的还作数吗?”
善善知道她指的是什么,替她守好这个家,守好这片天地。
善善心头慌乱不已:“你……自己来守,我纔不守!”
“这些凡人有什么好守的,凭什么要我守?!你自己来,你不来,可没人守!”
陆朝朝看着他,没说什么,轻轻笑了。
看向善善的眼神温和又充满信任。
善善从未见过她这般平和的模样,像是换了一个人。可善善更喜欢原本叉腰瞪眼怒骂自己的她。
大雪纷飞,一日復一日,地面的积雪已经能埋到大腿。
善善踩进去,只能看见个脑袋。
为避免朝朝双脚被埋在雪地,容澈每日亲自守着,不间断的除雪。
第三日,厚重的积雪压垮小树,耳边时不时能听到咔擦声,以及积雪滚落的声音。
第四日,碗口粗的大树拦腰折断。山上搭建的简易棚子,在夜裏发出轰隆隆的声音,直接塌了。
第五日夜裏,透过风雪,隐约能听到山脚下传来的哭嚎声。
“山下房子塌了许多,很多百姓被埋……”她听到有急匆匆上山,容澈将其拉到外边,似乎不想被自己听见。
但陆朝朝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听觉视觉都变得灵敏很多。
她的眼睛,她的耳朵,见到也听到了太多悲剧。
一片苍茫中,四处都是压抑的哭声。
“救救我儿子,我儿子被埋在雪底了,求求大家救命……”妇人跪在雪底不断磕头,疯狂的拿双手刨雪。
“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