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刺进了太子的胸膛似的。
顾王一手捂住夏成蹊的眼睛,夏成蹊只听见沉重的倒地声,然后便是一身凄厉的哀嚎:“父王——”
瑾申在殿外看见这一幕,目眦尽裂,伏在太子身边泣不成声。
“父王,父王您怎么了?太医,叫太医!”
太子朝外狠狠吐了几口鲜血,一手紧紧握着瑾申,“申儿,记住父王的话,一定要记住父王的话!”
瑾申痛哭流涕悲痛不已,“我记得我记得,父王的话申儿不敢忘!”
太子沉重的喘息了几口,看着瑾申,嘴角的笑意僵硬,似乎挣脱了什么枷锁,十余年背负的重担终于解脱,安详宁静,双眸逐渐失去焦距,整个大殿独独只剩瑾申嚎啕大哭的声音。
太子之死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传遍了整个皇宫。
皇上在听到这个消息眉头都不曾皱一下,甚至还颇有些不耐烦的意思,“死了便按祖制安葬,太子之礼下葬,莫非还不够?”
宫人在下战战兢兢回道:“启禀皇上,太子薨时,顾王……顾王在场,而且……而且据传,是顾王一时失手,杀了太子。”
“放肆!”皇上拍案而起,“谁传的?哪个胆大包天的奴才敢传如此谣言!”
“回皇上话,是东宫那些宫人,他们都说事实确实如此。”
皇上倚在桌前冷笑,“既然如此忠心护住,那便全数为太子陪葬了,一个不留!”
那宫人敛声屏气不敢多言,躬身小心退下传旨去了。
屋外原本雪后将晴的天气,却忽的乌云蔽日。
夏成蹊站在大殿门口,仰头看着天穹,忽然看向案桌后的顾王,糯糯道:“皇叔,又要下雪了。”
顾王还在案桌后处理奏折,头也不抬朝着夏成蹊招手,“屋外冷,快进来。”
夏成蹊走进,伏在案前,一双明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顾王,道:“皇叔,我可以去看看兄长吗?”
“不准!”
夏成蹊眨眼,从善如流,“可是他也是瑾玉的父王,身为儿子,瑾玉怎么能不在灵前守孝。”
“不必!”
“可是……”
顾王抬头,看着小孩殷切的目光,叹道:“瑾玉,不恨你父王吗?”
夏成蹊想了想,没有说话。
“那便是了,男子汉大丈夫立于世,本就该爱恨分明,你父王他对你,想必你自己也能感受得到,更何苦,你说你想去守灵,你说说看,以你的身体,能在灵前坚持几天?”
夏成蹊小声问道:“那兄长呢?”
“他怎么?”
“以后,兄长要住在哪?”
“他自然是住在东宫。”
夏成蹊急了,皇宫那等吃人的地方他不是没经历过,太子在世时尚可自保,可如今太子已死,十岁的孩子在后宫,皇上不喜,皇后虎视眈眈,又要如何自处?
更何况,自己是要攻略他的真心值的!
身处两端,如何攻略?
“可是……可是他始终是瑾玉的哥哥,瑾玉不忍心哥哥在东宫被人欺负。”
“所以呢?”
夏成蹊咬牙,鼓起勇气对顾王道:“所以皇叔可不可以将兄长也接过来。”
“瑾玉!”顾王搁笔,严肃的看着他。
夏成蹊深知自己要求是何等的蛮不讲理,他稍稍后退几步,屈膝跪在冰凉的大殿中央,“瑾玉惹皇叔不高兴了,瑾玉知道错了。”
“既是知道错了以后便无须再提。”
可是夏成蹊不甘心,“皇叔不是最疼瑾玉的吗?为什么这点小小的要求都不能答应瑾玉?”
顾王冷声道:“你倒是心慈,不忍你的兄长在东宫被人欺负,那你可知……”那你可知你父王兄长是怎么设计谋害你的!
可是这些话顾王没有说,他也不忍心在瑾玉面前说。
这孩子内心一片赤诚,他怎么忍心覆灭他心中顶天立地的父亲形象。
闭眼,狠了狠心,沉声道:“以后若是再提这话,你便回东宫陪你兄长,不必再待在我顾王府了。”
“皇叔……”夏成蹊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都说伴君如伴虎,前一刻还对自己温声细语宠溺有加,下一秒便如此的无情无义冷若冰霜。
夏成蹊跪在原地不敢动弹。
“听明白了吗?”
夏成蹊一惊一颤,仰头看着顾王,泪眼朦胧,可怜兮兮的模样着实让顾王心内一阵抽疼。
孩子心善没错,偏偏这事没得商量!
“瑾玉想为父王守灵。”
“你再说一遍?”
夏成蹊低头,低声又重复了一遍,“瑾玉想为父王守灵。”
顾王刚被安抚下去的怒火瞬间又涌了上来,直接朝外吩咐道:“路福!”
路福立在殿外躬身答应。
“将小皇孙带去东宫,我顾王府地小,容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