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再来一块行不?”
严融:“……”
“半块?”
……幸而他从来没信严太太言之凿凿的自控力。
母亲分很多种,但大体都是心疼孩子的,拗不过这是块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rou,尽管知道纵容不合适,尽管口中色厉内荏,只要不是特别夸张,在孩子讨要第二根棒棒糖的时候,还是会给,并且再一次强调——这是最后一根。
严融就是这样一个心软的“母亲”。
只是他需要出去透口气。不然他可能会以为正常空气就是榴莲味的。
严融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形下和沈潭再遇,倒不是相遇如何出人意表,只是巧合的如同被写好的剧本。
遇见沈潭的时候,他正在走廊尽头无人的小窗边抽烟。
吃榴莲的女人。抽烟的男人。没想到短短小时间严融的人生能品味到这样多的苦辣酸甜。
几乎在严融看到沈潭的同时,背后长了眼的沈潭就转过身。
微微一怔——难得看到胡萝卜那张坚硬如石难以雕琢的脸上有这么明显的神情改变,然后在严融眨眼间,停留在指间燃到一半的烟倏地被他攥进手心里。
严融:“……”
就想问疼不疼。那么有钱还买不起个烟灰缸?还是有钱人,或者说奉胡萝卜为人生信仰的有钱人都有怪癖?
在沈潭那张深沉的有些僵硬的脸上,严融忽然明悟了——他大概只是看到他紧张。
也许。毕竟他不是很了解暗恋者的心态。而作为被暗恋者,这样理解可能有点自恋。
思及此,严融含起一点公众化的笑意,“好巧。”
“你来吃饭?”眼下他神情如常,仿佛方才真只是耍帅,不是慌急下的失态。
“对。”严融也就不必拆穿,“你也是?”
“嗯。”
这样的对话实在又无聊又尴尬,吃饭的地方不吃饭能干吗?——也对,确实能干。
“我们很有缘。”说完才觉一个‘嗯’字不免略嫌冷漠,沈潭抓紧补救。
“……”只是这样琼瑶式的话语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听都有点违和。
严融只是含笑点了点头,不作反驳,既像“是是是,你说的太对了”,也有“我就笑笑不说话”的意思。
场面一旦无声,局促就极易凸显。
片刻,沈潭又问:“一个人?”
“不是。”注意到沈潭不自觉绷紧的手指,严融笑容不减,“有女士相伴。”
“沈潭。”万没想到,最先打破“姻缘论”的会是沈潭本人。
严融朝后望去,看到一位衣着光鲜的女士牵着个rou乎乎的小孩,被眼影勾勒的分外惹人垂怜的美目正殷殷的看着沈潭,神色略带憔悴。
其实男人三十岁,只要你有这个意愿,并且法律允许——当然如果个人愿望特别强烈,法律也可以被无视。
都能当爷爷了。
情妇带着私生子寻上门,男主人翁借烟雾解愁闷。
这个场景解读给满分。
这样想着,严融不由多看了几眼,企图从这孩子的眉眼中寻找蛛丝马迹,却意外真从在丰厚的脂肪层里显得格外拥挤的五官中,辨出一丝沈潭的影子,实在不能不叫人细思极恐。
严融不由对沈潭肃然起敬,不愧是实心胡萝卜,厉害。
“我不打扰了。”严融略略颔首,识趣的欲要离开,打扰人家一家三口团聚可能会不孕不育。
“严融。”沈潭喊他的声音有那么一丝急切,可以理解为做贼心虚。
“老妈,那个不是演电视的吗?”女人见了严融很淡定,仿佛他不过是平淡无奇的路人甲,而她眼里只装得下沈潭王子。
反倒是她儿子,十来岁年纪就涉猎广泛,认出了严融,仰着粗的已经快看不见的脖子问妈妈。
“啊。”女人像才看到严融似的,发出极短促的一声惊叫,那情态就像目光痴迷的粉丝一路追随偶像,猛然间发现不小心踩到一只流浪狗。
上幼儿园以来,严融还是头一次被忽略的这样彻底。
“你先回去,一会儿和你说。”低沉的声音近在咫尺。严融回头都能数到他的睫毛。
姿态言语间,似乎他们私交甚笃,更甚有些不可言说的亲密关系的样子。
此时走,倒有些默认的意思。留下,更尴尬。
最好有不可抗力的外来因素让他原地失踪。
回去时,严太太的“买一送一”已经见了底,空气中弥漫着“幸福的味道”。
直到他们打道回府,还没能散去。
而他们出门时,Yin影里站着个人,显然正在恭候他们。
此情此景,有点像成语故事“守株待兔”。
作为一只有自我意识的“兔子”,严融不开心。
严太太却是前所未有的反应迅捷,“啊,我想起来还有约。融融你不要送我了,我自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