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忌惮,由此事向外延伸,手舞足蹈间,把这些天积攒下来的怨气一股脑都倾吐了出来:
“你看看你家魔头,人家笑得一脸无害,眼睛漂亮得就像一个小姑娘,你非说人家在Yin森森冷笑!你他妈弄出一个这么好看又傻乎乎的笑容来我瞅瞅?
“好,你再看看魔头他师弟,那人一副怂包脸,修为低微,骨骼经脉乱七八糟,姓陆的能一个打他一百个,你非说他图谋不轨,害了你家魔头!你倒是说说,他怎么害?为什么害?害了能干嘛?姓陆的又不是女人,迷倒了还能玩玩!
“听着,听好了!底下那人是陆漾,陆老魔,敢和天道直接叫板的牛人!你犯不着像他爹一样担心他,你是他的劫!天劫!
“还有,他死了,一了百了,不正是你一开始的心愿么?有人帮你对付他,那是你几千年修来的运气!
“可你这些天都在干什么?十九,我告诉你,你现在最该做的,就是趁他病要他命,在陆漾羽翼未丰之前,一刀过去,杀死了事!”
“……”
宁十九一直抿着嘴不说话,胸口却急速起伏,脸色黑得就像烧糊了的锅底。
直到十八激情澎湃地说完,两人相视沉默了好久之后,他才“喀”的笑了一声,伸手搭上了十八的手腕。
腕骨的触感,原来是这样的。
似乎轻轻一用力,就能折断的样子。
他又笑了一声,慢慢张开嘴,一字一句,用近乎冷漠的口吻道:“我和他的事,用不着别人置喙!”
十八登时失语。
宁十九也不管对方会把这句话怎么理解,只微微低头,看着底下曾勾住他脖子的那只臂膀,现在勾住了另一人的脖颈。那张俊秀的脸凑在别人脸前,轻松写意地说着什么,让听话的人面颊通红,却是无可奈何。
宁十九能清楚地看到武缜唯唯诺诺的笑容底下,藏着的那份宠溺。
那是十二岁少年该有的表情?
他宁十九又是中了什么毒,能妄想出来如此场景!
那一刻,在被十八一通呵斥之后,在看见陆漾和武缜的动作神情之后,宁十九前所未有地看透了自己的内心。他能听见某种毒汁从心脏猛烈四射、深深地渗入骨骼肌rou中的声音,他也完全明白,那毒汁究竟是什么。
所有的愤怒,所有的担心,所有的惶急,所有的焦躁,都在这一刻被毒汁淹没。
一切的失态,不过源于这一种情绪而已。
“不要别人插手。”
他舔舔嘴唇,最终还是没有捏断同僚的手腕,只是轻轻甩开了十八的手掌。然后,他无声无息地从树干上滑下,一步一步,走近了陆漾的身旁。
☆、第42章 迷乱之巅:束缚
十八死死地盯着宁十九,准备随手捆住自己的同僚, 防止他突然干一些傻事出来。
就是最简单的现出身形、暴露行踪, 十八都得大费脑筋, 更费周章;而若宁十九直接插手干预, 十八难免就得背上“私入凡尘、私助凡人”的罪名。他可不是谁谁谁的天劫, 这罪名一扣,天道正统绝不会放过他!
难得偷偷跑下来玩,怎么就遇到这档子麻烦事了呢?
不过, 他渐渐发现自己的担心似乎有些多余。宁十九只是静静瞅着他家的老魔头, 并没有暴起发狂的迹象。
十八使劲儿拍着自己的胸脯, 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虽然才下来一天, 但还是赶紧回去吧……”
…………
在被楚渊呵斥了几句之后, 武缜又行了一礼,扶着陆漾慢慢回房。
背后, 楚渊忽然多问了一句:“你不会解酒么?”
武缜回头应道:“师伯应该知道,修者醉酒, 固可用法术解之, 用灵气解之,用道境解之, 用外物解之, 可最好的法子莫过于自然醒酒, 不伤身体,不违天和。弟子惭愧,希望能让漾师兄睡上一觉, 自己把酒解了。”
楚渊默默点头,再一瞥醉眼迷蒙、不知人事的陆漾,问道:“酒是哪来的?”
“漾师兄他偷偷……咳,漾师兄他带过来的。弟子推脱不能喝,师兄大怒,一个人灌了半瓶下去,然后就醉成了这般模样。若明日师兄起得晚了,还望二师伯和大师伯体谅则个,恕他醉酒之过。”
“你带他出来,就是为了替他求情?醉成这样,还不是他自找的!”
楚渊对陆漾私自带酒上山而感到些微的不悦,也有几分莫名其妙。但转念一想,云棠也在山上,陆漾带酒来,八成不是要和武缜相对共醉,而是要和他师父觥筹交错吧……这倒很像陆漾轻佻任性的风格。
于是他目光落回了尚未完全成形的木剑上,想着明日定要斩斩陆漾的邪气,让那孩子循规蹈矩一点儿。
他叮嘱了几句,指点武缜如何安置陆漾,要他且容忍一晚,服侍好他那不靠谱的师兄。武缜自然连连点头应是。
楚渊言尽于此,伫立于古树之下,淡淡地目送武缜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