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花纹硌的他屁股疼,他撑起身子来便看到元昼在一旁立着。
元昼见谢庭醒了,满脸歉意道:“抱歉谢大人,徐钰一定要在这里看着你醒来,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才这样的。”
谢庭扶着自己脑袋道:“无事,只是殿下这次找我来的方式实在是有些特别,不知道是有什么事情?”
元昼摸着脑袋道:“本来想去谢大人府上做交谈的,但是奈何朕的十二叔一直在谢大人府上,本宫实在是不方便过去。”
“殿下是有什么事情一定要瞒着元鸣跟我说吗?”
谢庭大概知道了元昼绑他来的原因,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这座宫殿中并没有其他人,只有元昼徐钰和他自己,大概是他的眼神有些凶狠,徐钰跳到元昼身后,只露出一双眼睛来看着他。
元昼转过头去安抚徐钰。
徐钰怎么了?
谢庭觉得不对劲,徐钰怎么了?这怎么跟之前见过的不一样
元昼看着谢庭探究的眼神,索性也不瞒着他了:“如谢大人所见,徐钰他,疯了。”
徐钰仍旧是从元昼身后伸出半个脑袋来瞧着谢庭,手指不自觉的往嘴里塞去。
这……这……这……
谢庭定了定心神:“殿下找我来究竟是为了何事?”
元昼将徐钰嘴里的手拖出来在自己身上擦干净,指着旁边一张小茶几道:“夜深且长,本宫想要给谢大人讲个故事。谢大人就先坐下吧。”
夜深且长,元昼的故事从三百年前开始。
“众所周知,大盛的开国皇帝出身草莽,可是很少人知道的是他曾经是一个屠夫。”
整个殿中只有一柄蜡烛,从殿外吹来的风吹动谢庭的袍子,他身上的酒气未散,这么一吹倒是清醒不少。
这故事讲的是大盛开国皇帝元启的故事,元昼讲的与正史不一样,里面难免带了些灵异神怪的色彩。
三百年前,旱灾水灾瘟疫一同发作,民不聊生,哀鸿遍野。
彼时大盛开国元君元启还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在镇上靠做屠夫维持生计。
在大多数人靠着麦麸维持生计之时,屠夫这个行业自然是几乎连饭都吃不上。
乱军四起,君朝为了维持军费,生生将税负提高了一半多,家里有的青壮年也几乎都被拉到战场上做了护盾。
乱世人,乱世人。
元启默默忍受着,为何只能活一次,偏偏成了乱世之人,活着还不如死了。
那天官府有人喊元启去府上杀鸡宰猪,期间拖了一只牛进来,元启眼尖,认得出这是自己家最后一头牛,但是为了保命,只能含着泪杀了牛。
等怀中揣着银钱回去的时候,却看到自己的亲娘面朝下。
“阿娘?阿娘?”
元启唤了两声,他的阿娘没有答应他,等他将他阿娘翻过来时看到一张面目狰狞的脸,那张脸已经被棍子打的看不出原本是个什么颜色来了。
少年心性如何能忍,在屋后面找了块磨刀石将平日里用的杀猪刀磨得发亮,趁着天黑就要去了结那些人的性命。
“你为何要去复仇,而不想着去投靠义军呢?”
后面传来一阵悠悠的声响:“南下吧,南下投靠义军,那才是你的出路。”
元启手中提着刀,环顾四周,在他身后站着一个道士,道士穿着青色道袍,身上并无半点尘埃。
“去吧,去吧。”
“我应该去哪了,这四处都在打仗,我应该去哪里?”
“只有我自己了,我应该回哪里去?”
“去邢阳,去找李明中,去拜入他的麾下……”
元启无数次从尸山血海中爬起来,身上带着不知道是谁的血rou,他双目赤红盯着前方,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只知道自己应该活下去。
沧江渡河一战,血将整段沧江染成红色,能活下来的只有他一人而已。他拖着一只受伤的腿,生生赶上了另一只队伍。
从大头兵到将军,元启用了不过四年半的时间,他永远骑着马奔跑在最前头,无论受多重的伤都能够活下来。
元昼喝了口茶:“我也曾想过要跟□□皇帝一般,横刀跨马,那当真是不白活一生。”
“活的痛快!”
他眼睛亮亮的,亮到里面仿佛有两颗星星。
人在乱世,身不由己,等元启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是站在最高处,站在前君朝的宫殿中,面前一堆皇亲贵族在他脚下瑟瑟发抖。
“你们会弹曲子吗?我听闻你们这后宫中的美人都是会弹曲子的。””
元启脸上还带着血迹,他擦了一把,半弯着身子问着离他最近的那个人:“会不会弹墨阳的小曲?”
君朝多的是靡靡之音,哪里有墨阳那种穷乡僻壤来的小调,元启一个一个问,最终是角落里爬出来一个小宫女,颤抖着嗓音:“我……我会……我会……”
“我老家便是墨阳的,我会一点小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