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的白玉地砖,沿砖缝勾勒出蜿蜒的黑褐线条。
他的灵海枯竭了,连耳孔眼角都滴出血来,狰狞如罗刹。
佛祖金身发出一声叹息,如扫过菩提树的细凉微风。
谟多举起手中的佛珠猛地砸向地面,脱线的菩提子四散飞溅,敲出叮叮当当不绝于耳的脆裂回响。
其中一颗迸裂开来,腾起一团裹着黑雾的血色红光,那分明是一颗尚显稚嫩的魔丹。
只有神识的灵海枯竭,他才能够吞下这颗魔丹为己所用。
“你想入魔?”释迦问。
谟多吸下最后一缕黑雾,丹田处红光隐现,“神魔并没有什么不同,三界六道仍然是你想要的样子,只不过,绝对力量的压制要比妥协权衡容易得多!”
“有的,有不同。”本该被禁锢在金身中的释迦虚空向前一步,白色僧袍在谟多的视野里直垂如瀑,目光悲悯低垂。“直到这一刻,我仍给你回头的机会,这就是不同。”
啪嗒,一滴泪珠落在地砖上,溅起晶莹的莲瓣。
☆、098
孔宣是突然惊醒的,一激灵从寒玉床上坐起身,全部神识海啸般涌入灵海。
这种感觉不像是一觉醒来,反而更像破壳而出的新生,或者,诈尸。
实际上并没有任何惊扰到他的动静,以至于石头小青被他吓了一跳,警惕地腾空而起,飘在头顶拱卫自己一惊一乍的主人。
孔宣蜷起一条腿,手肘抵在膝盖上轻轻以指揉压太阳xue,感觉不坏,灵力自如地运转周身,没有阻滞,通达每一处细枝末节,五官六感远远放出到习惯的距离。
扮了那么久的青铜,都快忘记自己其实是王者了。
孔宣跨步踩着踏床迈下地,晃身活动了下脊背脖颈,右手打了个响指在茶壶下燃起一簇明王真火,举起左手二指朝小青勾了勾,“有客来,去帮他带个话。”
不速之客,对方不想见他那种。
他没想到释迦会如此大摇大摆走进来,Jing神面貌居然还算正常。释迦:“你什么时候猜到是他的?”
“不久前,在冥府,比你晚一些。”孔宣勾起一丝谑笑,心说老大你演技不错嘛,当时在蓝岛还真像那么回事,我都信了你的邪!
释迦敛眸,屏住一口气,“也不全然是装出来的,一回生二回熟,多少有些免疫了。”
“???”孔宣倒茶的手一抖,半壶茶汤尽数泼在石桌上。二回,所以他一怒吞佛的那次算一回?那是释迦第一次中情蛊,根本不是什么应在他身上的情劫。
孔宣顺手将茶壶哗啦一丢,这还喝个屁!
“没有这一次,我也不确定之前那次是蛊毒。”释迦走近,扶正了倾洒满桌的杯盏,向茶壶里抛了一些雪白的花丝,“这是曼陀罗华的花瓣,那次之后,谟多经常采来煮茶给我喝,还种了一些在禅院里。曼陀罗华能够压制曼珠沙华的毒性。黑和白,总是互为彼岸。”
“你的护佛金刚泅游多年,还是选了你的对岸。”
“我给过他回头的机会了,”释迦倏然抬眸,仍是满目的悲悯,“孔宣,去杀了他们吧。魔丹互噬,不是没有弱点的——”
***
雾灵山,结界之外黑云翻滚,赤火映天,通往魔界的时空之门有如洇血的黑瞳怒目大开,瞪视整座山峦。
巨大丑陋的阿修罗王们手持魔锤骑在背生黑翼、鬃毛如钢刺的穷奇兽上,身后是熙熙攘攘、挤挤压压,几乎一眼望不见尽头的魔族大军。
队伍里响着此起彼伏亢奋的嘶吼,某种如火/药般一触即发的情绪在迅速蔓延流窜,甚至局部已经难以抑制地发生了数起小规模冲突内讧,如同一场嗜血疯狂的饕餮盛宴即将开场。
孔宣身上不再是华丽宽大的法袍,取而代之的是一身银白轻铠,细软的质地包裹住胸背,在腰线处一束收紧,如瀑乌发在脑后结成马尾,缀了两串毛绒绒亮闪闪的孔雀翎。
之前的慵懒散漫,似乎都被这一身铠甲紧束成Jing悍干练的一线,唯有表情还是熟悉的风轻云淡,仿佛只是他盹了个午觉后出门逛逛,不经意发现自家花园里搬来一窝蚂蚁蟑螂。
石头小青悬在半空,不安地拗动着巨大身躯,似乎已经准备好了要随时冲进敌阵将对方撕咬成碎片。
孔宣拃开的五指重新一根根收紧握住银河,绷紧的筋络从银色护腕下钻出爬上手背,“一头也不要放过去!小青龙,干活儿了——”
须臾眨眼间,他已冲出结界落入魔阵,麟白长鞭在四周掠出一个圈,方圆百米刹那血雾弥漫,断肢碎rou横飞,许多没来得及听见发令枪的魔物已然灰飞烟灭地成了炮灰。
头生扁角,青面四手的阿修罗王罗睺发出低沉怒吼,身下的穷奇兽刷地震出两片十来丈长玄黑巨翼腾空而起,发出虎啸般低鸣向孔宣奔来。
“是你!罗夫,我的弟弟,是你杀的!”
钩、锤、斧、叉四种硬兵分别拿在阿修罗王的四条手臂上,直径大过穷奇兽首的魔锤凌空向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