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需解释这几个私藏的玩意,”孔宣威胁地碾了碾脚下的地基,“龙渊,你对他打的什么主意?”
安忍唔了一声,“打他主意的应该是殿下吧?我没别的目的,单是想从龙夫人那里讨点香火钱,真受不了你们这种一发脾气就摔东西拆房子的。”
孔宣心道,就你这样的滚刀rou,搁在从前早就剁馅儿包饺子了,要不是怕吓着小崽儿,你就等着坐地圆寂吧!
鬼婴吃饱喝足舔了舔利爪,一咕噜从安忍怀里滚下去,手脚并用爬到墙角的一台电脑前,含混不清地咕噜了一句“咯咯”。
“别乱动,大哥回来打死你!”它旁边唯一一个人形的活物将鬼婴挡开,把那台电脑宝贝似的守着,连斥责都是轻声细语的,生怕震落了机壳上的灰尘。
安忍的脸色不易察觉一僵,继而抬手挠了挠头顶。
“纵然你神通广大,也不过一届凡夫□□,我想要你的命随时来取。”
“多谢殿下宽宥。”
“还有,等下你知道该跟龙夫人说什么。”
安忍长出一口气,幸好孔雀明王的注意力全部放在龙渊身上,这威胁他就小妥协一下,“自然知道。”
孔宣转身要走,倏地脚下一顿,微微侧过半张脸,“哥哥?”
安忍堪堪放下的心脏又重新呼啦一下提起来,思忖片刻,目光灼灼地盯着孔宣道,“是有一个难搞的,带在身边久了点儿,叫萧坦。”
这名字甫地从他口中吐出,就见孔雀明王身形一瞬绷紧,“银河”有如白练倏然挥出,像是要将他们这些玩意连同这法杖一并抽进地狱道去。
“萧坦……”这两个字犹如鬼魅一般,缓缓推动了压在孔宣胸口的一盘陈年巨石,将他五脏六腑狠狠碾揉。
安忍抢在他动手前补充道,“久了点儿,但是很快了……至多月余。”
“月余?”孔宣唇角挂着冷笑,“你以为我会让它活过下个时辰么?”
安忍也敛了之前的吊儿郎当,挂上肃然表情,手臂上的肌rou逐渐收紧,进入随时可能来临的应激状态。
他的语调依然沉稳,“明王殿下不会不知道,如果他是那么容易就能被解决掉的,当年的血璃珠就不会被封入无间裂隙。”
“殿下,”安忍垂眸,双掌合十一揖,腕上赫然多了一串琉璃佛珠,“经年恩怨,是非对错,无需晚辈赘言,小僧相信殿下心中亦有公允的判断。”“所有人都已经付出了代价,殿下不惜一切守护龙族太子,也请允许小僧可以送那些不安的魂魄往生。”
孔宣眸中似有万丈波澜,生生被他压平在缩紧的瞳仁中,看向安忍的视线一片冰寒,“所以,那些七月初七的生魂,也该是它这畜生的殉葬品?也该是被付出的代价?”
安忍双眸轻合,“我度化他多年未曾有过意外,这不是他的错,我愿领罚。”
这话一出,有关七七受害人的系列悬案算是有了声称对其负责的极端组织。
纵跃千年的恩怨,猝不及防地再次展现在他面前,如同拔开经年未愈的伤疤,血rou模糊。
曾经朝暮峰上那个无忧无虑的青衣少年,满怀期冀捧着一枚珍贵的丹珠奉到他面前,孔宣脑海中甚至清晰地刻录了他当时的音容。
-明王殿下,阿渊寻了个好东西给你,今后你可不可以更开心一点,多对我笑笑……殿下不搭理阿渊,阿渊急得要冒火……
-你将来是四海霸主,喷个水还差不多,哪里冒得出火来?
那时没人预料到,就是这样一枚在孔宣生辰被当做心意送出的礼物,成了拨转许多人命运的鬼手,通体腥红的血璃珠仿佛一颗不详的魔种,种下了千年之久被诅咒的因果。
安忍轻声道,“并非狡辩,他没有故意害人,就像当年的太子殿下……”“所错在我,是我没有管教好他……”
这些话重重落在孔雀明王的心头,“他没有故意害人”、“是我没有管教好他”,也许再没有一个人可以像孔宣一样领悟这两句话包裹的分量。
良久,孔宣淡淡问了一句,“不出月余?”
“是。”安忍郑重答道,像是怕他不信,又补充,“我有兜底选项,只是觉得……他有可怜之处,想给他留一条路。”
关于个中的一切,彼此再无需多言。孔宣信他的理由,除了曾经的种种,还有自蔡梓琼之后迟迟没再出现的受害者。
血魔萧坦,并非此前他们分析的那样不值一提,只能跟在别人屁股后头拾人牙慧,若是他主动与人结契吸血自然不是现在这种局面。
孔宣想尽快带着龙渊离开这里,也许这会儿萧坦不在,正是因为安忍算准了他们要来故意将人支开的。这两个小孽畜万一遇到了,指不定又能兴出什么风浪来。
“时候一到,即便我不找你,也有别人找你!”
异监局的人哪怕反应再慢,一个月也该能够摸上门来了,到时候是镇是杀便由不得任何人。
安忍自然明白,做了个请移步的姿势,压在胸口的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