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安戈的眼泪夺眶而出,瞬息之间,仿佛被世界抛弃了般无措,“他会,他一定会的!”
方羿吃力地帮他拭去眼泪,“乖,不哭。”
安戈摇头,“我不乖,我一直都不乖!你得管着我,不能丢下我!”
方羿想去吻他安慰一下,却发现气力全无,只盯着他的眸子发怔,“小夜叉,你一哭......我的心也跟着碎了......”
安戈的眼泪仍没止住,呜咽了一声,问:
“如果我不哭的话,你可不可以别丢下我?”
“我与你说过的,若有故人惦记,死去的人,不会真的死......他只是,去了另一个地方云游......”
方羿眼中的光亮渐渐暗淡,撑着一丝理智才没有倒下,只是力不从心,知觉缓缓从身体里散失,说话也变得微浅:
“小夜叉,你说......若你当年没有Yin差阳错嫁与我,你会在哪儿,我又会在哪儿呢......”
安戈自责倍生,道:“猴哥,是我害的你......若不是我跑来容国,你就没有这些祸事,你也不用三番五次受人折磨。如果时间倒回去,我就算吞一千根针也不会答应安如意!”
方羿只是浅浅地笑,没有立即说话。
半晌之后,他终是没抵住困意,英气的眸子缓缓合上,只是在闭眼之后,虚弱着又道:
“如果时间倒回,我便请圣旨......下聘书,指名道姓......迎娶未国九公子安戈......如何?”
随后,喉间极其轻微地道了一句:“小夜叉,我爱你。”
在最后一刻,他终是说了这一生最重要的话。
安戈紧紧抱着他,静静地听,怀中之人的呼吸渐渐变浅,渐渐虚弱得像风一吹就散的雪花,渐渐......连听也听不见了。
眼泪被冻得结冰,刺得眼睛生疼。他的眸子却一动不动,就这样呆滞着,第一次体会到血ye冰凉的感觉,也第一次体会到,心脏痛得停止跳动,希望尽数坍塌。
平教人还举着剑,封若书的号令没下,他们不知进退。
安戈听着周围蠢蠢欲动的声音,悲痛逐步被怒火取代。他的眸子盈满泪水,眼神坚毅,似是决定了什么,抬手,握住还插在方羿体内的蚩尤箭,顺着箭羽的方向,狠狠一抽。
哧——
墨黑色的蚩尤箭从方羿体内抽出,连带着一股尚有余温的热血,在半空滑了一道弧线之后,“啪嗒”砸落到冰面。
他极其轻柔地让方羿躺到地上,擦了擦他脸上的污泥,却因他手上有伤,最后污泥拭去了,又盖了一层红血。
安戈贪恋地瞧着方羿,在他英俊的眉宇间落下一吻,万分虔诚。
他与方羿相识不久,却仿佛经历了生生世世。记忆一下子飘到从前,点点滴滴方方面面飞快从他脑子里闪过。
他新婚酗酒时,被一把扔下床笫,方羿说:“市井竖女,难等大雅之堂。”
他变卖侯府珠宝,被当面抓获,方羿说:“小夜叉,你对我究竟有没有一句实话?”
他被绑匪追杀,被及时救下,方羿说:“我在,莫怕。”
再后来,方羿不知何时对他动了心思,想与他亲近又拉不下脸,只冷冷说:“以后来暖床罢。”
在雪崩山下,方羿以为他要弃他而去,舍不得又无奈放手,只说:“小夜叉,再为我笑一次吧。”
他们凯旋回城,放了四十二盏孔明灯,原因只是:“去年今日,我娶了你。”
他们劫狱出逃,在乡野间游山玩水,只一个目的:
“小夜叉,往后我们一起过普通人的生活罢。”
不知不觉,竟有这么多往事。
起初相见时,安戈一无所知,方羿身经百战。
一个不经事,一个不经意,余生竟就这样交织。
“猴哥,到了忘川河先别走,等我。”安戈看着方羿的睡颜,缓缓起身。
他握紧了手中的箭,回身,抬头,望向隔岸观火的封若书,眼中杀气腾腾。
封若书被这杀气刺痛,问:“所以,你想杀我?”
他曾爱过安戈,深深爱过。
他也曾爱霍邦,至今仍爱。
手中的箭足有五尺,长过一般的青铜剑,用来做兵器,足够了。
“我本不想杀你,我也本不想伤害任何一个曾经并肩作战的人,但我一再退让,你却对我最爱之人下手。”
安戈的眼珠血丝横布,恨恨道:
“国师,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国师。”
“你为了方羿杀我......”
封若书在最高的一块巨石上摇摇欲坠,顿了许久,才勾了凄凉一笑,接着道:
“应该的。”
当年和云舒君同门拜学,师父曾担心他二人。
云舒君淡然,性子虽然洒脱,却也容易无情。
封若书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