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他不会这样无礼,怎么着也会作揖致谢,不会这么直挺挺的站着。
只是方才他与封若书闹了矛盾,准确些说也不是矛盾,只是他念着封若书在危难时刻救了他,想着一定要好好报答,说出的条件被人家原封不动回绝了。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人家封若书一如既往地优雅,他一个人抱着拳头生闷气。
此刻,封若书正面对着萨lun曼,顺着方才那句夸赞点头,“霍先锋的确能力卓越。当年十七岁考中了容国的武状元,还是大王亲手替他戴的桂冠。连大王也时常说,有霍先锋在边疆驻守,他很放心。”
因这一句夸赞,某人一扫Yin霾,又如春风得意的杨柳枝了。
萨lun曼看了眼霍邦,似对局势了如指掌,轻轻一笑,未再说话。
南门是三山城视野最好的地方,城门外好几里都是空旷平坦的大道,往后又是山脉相连的壮丽景象。由于在大道和高山之间接了一片低谷,平眼望去也看不到,故而在视野之中,由近到远,便只有一片黄土铺成的大道,然后便突而跳到了远处的青山。二者中间没有连接,这让人的视觉多少有些跳跃,也让远处的景象溢满了未知的神秘。
时下,夕阳堪堪西斜,刚好落在两座山中间的下凹处。由于三山城本身海拔就高,再加上地形的原因,那凹地的最下方几乎贴合着近处的地平线。
红阳,青山,黄土,平静的深山空谷因这多出来的一轮夕阳,像给山巅染了一层橙红的轻纱,镶镀在天地之间,委实壮阔。
蓦然,在那轮巨大的红日之间,从地平线上冒出了一个小小的黑点。
那黑点尚在移动,一步一步逐渐走近,埋在地平线之下的部分便也显露出来——那是一个影子,一人一马,挺拔如松。
一柄八尺长戟反手握在身后,尖端斜指平地,柄身轻靠后背。在几近血红的落日之间,这袭黑影更显勃然飒爽,仿佛大漠意气风发的狼王。一手持长戟,一手策良驹,不需马鸣,不需张狂怒吼,便有气吞山河叱咤风云的气概。
安戈盯着那黑影的眼睛陡然发亮,似是在暗夜等了许久终于等来了流星,“猴哥!”
霎时间,刚安静不久的三山像是煮开的沸水,哄然热闹开来。
城门一开,所有人都朝方羿涌去,那些被霍邦训斥的兵将也冲了出去,顾不上担心抽军棍rou疼了。
安戈见身后的那些人追了上来,于是咬着牙加速,嘿咻嘿咻第一个冲到方羿面前,“猴哥,我就知道你肯定行!”
方羿一身的血,抬腿下马,也不管身上的血污有多脏,一下子把眼前的人揉进怀里。
寻常的兵将并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只以为是男人之间纯粹的友情拥抱,于是纷纷抱上去,一个裹着一个,仿佛滚下山的雪球,一下子团了很大。
有人仰天高喊,有人喜极而泣,有人脱了衣裳直接在半空里甩。
他们这样激动是情有可原的,毕竟这仗打下来并非一帆风顺,早前在断龙崖受伏,所有人都以为方羿死了,夜间经常能听到军营传来哭声。
这场胜利,来得太不容易。
只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方羿这边,却没发现城楼上,封若书的脸色一下子惨白,似是被什么人砍了一刀,往前狠狠踉跄了一下。
随后,一口黑红色的淤血破口而出,刺破了苍青的天空,在城墙上留下狰狞的血迹。
“军师——”
封若书倒了。
方羿把所有的军医都叫了过去,军医们一个接一个搭脉,一个接一个摇头。摇头并非是觉得无药可救,而是觉着奇怪。
起先他们怀疑是中毒,但军医拿银针去测了一下封若书吐出的淤血,并没有变黑。
没有中毒,怎可能呕出黑红色的血来?
若说是劳累过度,心力交瘁吧,但把脉下来,除了劳神费心严重了些,其他并无甚可以引起吐血的病因。
到最后,几个资历年长的老军医一合计,统一认为,从脉象上看封若书并没有大碍,兴许还是身子弱,劳累过度的缘故。于是开出一个愈神养心药方,让勤务兵煎去了。
安戈去军师帐看望了一下,忧心忡忡地退了出来,眼睛一闭都是封若书不省人事的脸。以及他身旁那张隐约透着光亮,雕了墨黑的蛇头的弓。
他说:“这弓是邪弓,我瞧着一点也不顺眼。”
不过这话当即被霍邦反驳了:“军师今日拿它救了我的命,准头威力都很不错,怎会是邪弓?”
“正常的弓怎么会嵌一个妖里妖气的蛇头?我一看心里就瘆得慌,也就军师这种心眼儿大的人才会当成宝了。”
这话说的霍邦很是不舒服,“军师智谋过人,神机妙算,他认准的东西向来不差。这弓他喜欢,自然是好弓。”
安戈还没见过霍邦这么固执,而且还揪着一句话不放。
顿时,注意力便从“这弓是不是邪”转变成了“这大个子是不是傻”。
“哎,人都有看走眼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