块石头,也坐下来。
“哎哎,你倒是说话啊。秦嘉泽,你爷爷。哦不,是舅公。因功封了伯爵,你不该高兴吗?你自己又争气考中了秀才。那些人围着你、奉承你,实在正常的很。说不定那些人家里有个姐姐、妹妹、或者兄弟什么的。没准儿就是你未来媳妇儿呢!你总是拉着个脸干吗?也不怕把人得罪了,娶不到媳妇儿。”白子芳嘴里吐出这么一大堆话来。
“你这张嘴就吐不出象牙来,整天没句正经话。说了半天,你是想要听实话,还是假话呢?”秦嘉泽无奈的说道。
“当然是……,都听了。真话是什么?假话又是什么?说来听听。”白子芳收起不正经的腔调问道。
秦嘉泽拍拍衣角沾上的泥土,抬头认真说道,“假话就是,本人谦逊有礼,对这些赞词,愧不敢受;真话就是,那些人太烦了,那些奉承我承受不起。”
“嗯,说的有道理。真话假话说的都不错。”白子芳闻言点头赞是,接着问道,“说真的,我真看不出你多开心来。听你吹的曲子就知道,你是真的不高兴。不光是厌烦那些人的奉承讨好,而是真的打心底里淡淡的。为什么?”白子芳扭过脸,正脸对着这个好友,等他的答案。
秦嘉泽与好友目光相对,又低头垂眼看着远处,方才说道,“你觉得我该高兴吗?从大义上说,舅公的爵位怎么来的?是他自己战场搏命换来的,是用无数将士的鲜血换来的,‘一将功成万骨枯’。这荣耀是属于他的,不是属于我的。况且,舅公自己心里怕是也没有那么开心。
大秦和铁勒打了整整一年,僵持了两年。有多少人命填进去,多少贫民百姓家破人亡!上位者和旁观者看到的只是结果,这其中残酷的过程,有谁知道呢,谁会关心呢?我是个没出息的,不喜欢这种这种鲜血换来的荣光。”
白子芳听罢,皱着眉头说道,“这话我听着觉得你是真心,叫旁人知道,怕是嘴上夸你谦虚有礼,心里不知怎么说你装模作样,假仁假义。”
“可若是你的朋友,因与铁勒一战,而亲人尽失呢!你说我能无所顾忌的尽情欢笑吗?”
“啊……”白子芳被这最后一句话吓了一跳,有心想问,却不知该不该说出口。这种情况确实很为难啊,可到底是哪位朋友啊?
“哎,你等等我啊!”等白子芳回过神儿的时候,发现秦嘉泽早就走远了,连忙起身去追。
走在山路上的秦嘉泽,思绪飘远。秦嘉泽不是矫情,自己为舅公的荣誉感到骄傲。但那荣誉的确不是自己亲手挣来的,只不过因着亲缘沾光而已。而且秦嘉泽身边真的有朋友,因战争失去亲人,这胜利是真的沾满鲜血!
嘉裕四十一年,对秦国和秦家来说都是一个值得庆祝的好年份。秦文礼第一次会试落第之后,再次进京赶考,终于进士及第,成了嘉裕四十年一的进士。同年四月秦嘉泽连过县试、童生试,中了秀才。秦家可谓是双喜临门。
而对于大秦朝廷来说,嘉裕四十一年。大秦与铁勒僵持三年,终于取得大胜。铁勒王汗战死,军队元气大伤,加之草原各部纷争不断。铁勒十年之内,没资本再掀战火,北疆至少能保二十年太平。
秦靖烨率军奇袭,成功杀死铁勒王汗,一战成名,因功封爵。秦家一跃成为定阳一流的权贵人家。哪怕秦靖烨人不在定阳,秦府那一阵子也门庭若市。好一阵子热度才降下去。
秦靖烨封爵之后,又奉命返回北疆。至今已有五年未归。秦嘉泽也十五岁了,自从中了秀才之后,也进了玉山书院读书。秦文礼在玉山书院做先生,一家人又住到了玉山脚下的小院里。
最近秦嘉泽被人围着奉承,全都是因为舅公秦靖烨不日将返回定阳。秦家人俱是欢喜异常,唯有秦嘉泽欢喜之余,又有几分伤感。
铁勒一战之后,秦靖烨算是圆满的,功成名就。有人喜,自然有人悲。这次舅公秦靖烨不止一个人回来,当然沈舅公也会一起回来。同时还负责护卫定阳王英杰,这位年方五岁的小王爷,扶灵返回封地!
英杰,已故定阳王和王君秦非言的幼子,英钰的胞弟,新一任的定阳王。
秦嘉泽没想到不过短短五年,定阳王和定阳王君会双双辞世。这五年秦嘉泽没见过英钰,但俩人之间一直有书信来往。
两年前,秦嘉泽从舅公那里得知,大秦得胜。定阳王杀子之仇得报之后,本就伤病缠身的定阳王,会旧疾新伤一起发作,药石无医。这位征战沙场三十年,战功赫赫的常胜王,就此陨落。
秦嘉泽犹豫许久,才决定写信给英钰,一为致哀,二是算作劝慰。信件请舅公秦靖烨代为转交。秦嘉泽本意不过是,念及往日的缘分,尽一份关心而已,没想过会有回应。没想到不久之后,英钰会有回信。就这样,两人之间的书信联系,一直持续到现在。
这俩年定阳王君带着二子住在京城,年初定阳王君秦非言因病辞世。英钰向皇帝请旨,带着幼弟扶灵返回封地安葬。皇帝下旨允准,亲自送灵出皇城。并派遣皇七子和调职的永宁伯秦靖烨,一同扶灵护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