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记者笑了起来。有些还紧追不放,他们问:你为了这部电影的宣传陪李雪花跑遍大江南北,还推掉好几部电视剧,现在会不会觉得被人利用,心下不平?
丁零忽然正色起来,说:“我很喜欢雪花,她是个真正热爱电影的人,有她独特的电影艺术观,我能对她起到哪怕一块垫脚石的作用,就不会觉得我的付出是白费的,就不会有什么不平。”
记者见他正说反说,敷衍的风雨不透,老练的就撤退自去构思编撰。只有新人还恋恋不舍,替他抱不平。
丁零安慰了年轻的女记者们和观影粉丝们几句,就被助理纪来来和几个保安前簇后拥着到了影院休息室。
休息室门一关,丁零的脸马上沉下。
化妆师替他卸妆。纪来来给他倒了杯水,自己泡了杯速溶咖啡,去一边沙发上坐着,喝口咖啡,翻几页过期美容杂志。
妆差不多卸完,《劳改犯》的导演李雪花搓着双手进来。
李雪花生得人高马大,虎背熊腰。自二十年前处女作得过一次国际大奖后,就笃定走上艺术电影之路。二十年来虽未有幸梅开二度,但态度越来越女王。
今天女王难得有些心虚。她走到丁零身边,瞄了眼白开水,笑说:“怎么喝这个,我去给你冲杯咖啡。”
丁零有些好笑,李雪花虽然长他十多岁,有时行为与想法却十分幼稚。她以为他是洋娃娃,可以用糖果随便骗骗的?
他不知道,或者假装不知道,李雪花是有点把他当“洋娃娃”的。演技比一般男偶像强点,但再强,也是洋娃娃。昙花一现的漂亮摆设罢了。
“咖啡。”
“你放这么多糖做什么?我只喝清咖。”
“你跟我装什么蒜?我还不知道你就喜欢甜的?”
“可我今天不喜欢了。来来姐,把这杯倒掉,重新冲一杯。”
纪来来扔下手中杂志,起身去另冲一杯清咖。她对丁、李二人间的戏码眼皮都没抬一下。
李雪花一脸尴尬。丁零没在她面前这么放肆过,他是故意的。
她小心翼翼地问:“生气啦?”
丁零皱皱眉,懒得再跟她绕圈子。他说:“雪花,我跟你也是认识多年的老朋友了。你要利用我没关系,直说,能帮忙的我一定帮,但花言巧语,拿对付外人那套糊弄我,你好意思吗?”
李雪花的脸涨得通红。丁零跟她推心置腹,让她更觉理亏了。她不断搓手,吞吞吐吐:“我也觉得不厚道,都是老李他们……”
“老李他们”是李雪花的家人,替她打点杂务。
丁零见臊得她狠了,便放松一步,给她个台阶下,也转而埋怨起“老李他们”。
他要把事业重心转到电影上,李雪花也是一条路。已经吃了亏,再和她翻毛腔,闹得断绝关系,未免太笨。
在李雪花暗松口气,觉得这个男偶像人实在不错时,男偶像已经打起别的主意,微微一笑,问她:“听说,你们明晚有个饭局?”
李雪花一愣:“是啊。峥云回国开公司,要拍部民国戏。投资到位,大伙儿庆祝一下。”
丁零说:“对张导,我是很崇拜的,你能替我引见一下么?”
李雪花一犹豫,想他看不上你的,见也是白见。但这时她巴不得为丁零做点事,好抵消掉心中难得的愧疚,所以她点点头,一口答应:“明晚七点,新天地。待会儿我把店名和具体地址告诉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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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晚上,丁零带着纪来来,如约来到新天地。
下车前,丁零想起什么,借了纪来来的化妆镜,又仔细检查了遍自己的脸。
纪来来奇怪:“又不是出席公开活动,怎么了?”
丁零有些懊恼,不该把前面流海放下来,虽然显年轻,但让他看起来像女孩。昨天参加首映式的大背头多好。他把流海撸向脑后,暗暗叹了口气,转头对纪来来说:“突然有点紧张。没事,走吧。”
纪来来口没遮拦:“没事最好。今晚林觉也在,别跟我说你突然对他有了感觉。”
李雪花他们的私人聚会在一幢砖红色两层洋房内。进门就听到一阵爵士乐。中间几条拼接长桌上放了食物和酒水。客人们三三两两,或坐或站,含笑闲谈。身穿黑白条纹服的侍者们手持托盘,鲨鱼觅食般巡游其中。
丁零几乎一进来,就看到了张峥云。他坐在靠墙沙发一角,一手持酒杯,一手搭在沙发背上,正和一些人说着什么。他一说完,他们就都笑了起来。
几年没见,他又回到了板刷头,面容更坚毅,身体,似也更强壮了。
丁零吸了吸鼻子,转开头,正好看到爵士乐队。那萨克斯管中吹出的仿佛不是无形的音乐,而是有形的金属气泡,正自由、缓慢地充斥了房间。
“零儿?零儿。”有人叫他,是林觉。
林觉是鹰搏传媒集团的总裁,三十出头,面容端正,可以说英俊,但从他的脸上可以看到太多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