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过之后,山崖上短暂的安静了一下,谢彦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拿出那条丝绢,问萧承洲:“洲哥,这是不是我小时候送你的?”
萧承洲愣了一下,“你想起来了?”
谢彦摇头,说:“我们小时候果然认识,看起来关系还很好,可我竟一点都不记得了。”
萧承洲收起那条丝绢,释然道:“不记得也没关系,总归你已经与我在一起了。”
谢彦侧了侧身子,伸手搂着萧承洲的腰,头枕在他肩窝里,“可是这样,总感觉对你不公平。”多少年里,只有萧承洲记得他,他却一点也不记得萧承洲,也难怪萧承洲能纵然他的故意接近。
萧承洲亲了亲谢彦的侧脸,“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是这样,那你以后要好生补偿我。”
“洲哥,等有时间,跟我说说我们小时候的事吧。”
“好。”萧承洲应道,“等此间事了,找个悠闲的午后,或者夜晚,我说给你听。”
谢彦本身很累,后背是萧承洲温热的胸膛,耳边是萧承洲低沉的声音,在萧承洲短短这么一句话里,谢彦的眼皮就沉重起来,他懒懒地嗯了一声,便忍不住闭上眼睡过去了。
萧承洲不忍扰他,扯了扯披风掩住漏风的地方,看着山崖下方。身为领兵将军,值夜之事自然用不着他,叫谢彦来这里,无非是想开解一下首次上过战场的谢彦。
但谢彦的性情比他想象中的坚定。萧承洲还记得初初跟着训练的谢彦,一开始非常吃力,但他那时候或许已经知道自己想要做的是什么,没有一点抱怨,咬着牙坚持下来。有些东西乍一看察觉不出来,只有日久天长才能体会到,它是生来就刻在骨子里的。
耳边是谢彦绵长舒缓的呼吸声,萧承洲的双眼巡视着周围,便这般搂着谢彦渡过了这个黑夜。
天微微亮时,谢彦自己就醒来了,虽是在外面,这一晚谢彦却睡得很好。
“醒了?”热气呼在耳边,头顶传来萧承洲温和的声音。
谢彦心神一荡,然后抬头,正对上萧承洲低头看过来的宠溺双眼。谢彦最受不了萧承洲这样看他,忙微微撇开眼神,说:“醒了呀,等会儿就该去训练了。”
谢彦也渐渐习惯军营里的作息,一到那个时间就起了。
萧承洲搂着他不松手,说:“今天你可以休息一天,换班的人还要等会儿才来,你再眯一会儿?”
谢彦摇头,他摸摸萧承洲眼下的青黑,“你睡吧,我来看着。”
萧承洲下巴在谢彦的额头上蹭了蹭,微叹道:“舍不得睡。”在军营里他和谢彦相处的时间实在太少了,每时每刻都是想方设法挤出来的,眼睛恨不得黏在谢彦身上。
营中传来响动,外面有空青和常山守着,两人也不怕什么,都不想睡,于是就这么搂着。
今日天气不错,两人对着山崖静静相拥一会儿,便见隐约的黄色出现在远处天际。
谢彦抬手指着那边,“太阳出来了。”
阳光慢慢越过地平线,彻底驱散黑暗。
第一缕光洒向雪地,光线跳跃在谢彦脸上,萧承洲温柔的视线描摹着他的侧脸。谢彦似有所感,侧头对他一笑。
萧承洲便克制不住,紧了紧自己的兜帽,将披风往上扯了一下盖住彼此,然后低头去寻谢彦的唇。谢彦还是有点害羞,但却攀着萧承洲的肩主动迎了上去,脸颊通红。
萧承洲轻笑一声,咬着谢彦温软的唇,闯进他的齿关,缠着谢彦颤巍巍的小舌头。
迎着初升的日光,两人在冰天雪地里慢慢地亲吻。
*
上过一次战场的谢彦,对军营生活开始游刃有余起来。他本是坦荡爽朗之人,就算之前有人因为他的身份而对他颇为不屑,但经过一次同生共死后,认同他的人越来越多,他也终于不像刚入军营那样,看着总是孤零零的。
谢彦的眉间重新染上了往日的笑意。
不过军营里的日子总是有今夕无明日,萧承洲他们截击过那一小支敌国军队后,敌国便迅速集结了兵力,准备攻打他们现在驻扎的这座小县城,人数比萧承洲他们多出整整十万来。
兵临城下,周耀将兵分为两路,指示一路绕过敌军,偷袭后方;一路由萧承洲带领,正面迎敌。
其他将领并不同意周耀这个看起来颇为死板的迎战计划,人数悬殊,正面迎敌获胜几率太小,实乃不智之举。但周耀坚持,他作为主帅,命令一下,众将不得不从。
谢彦也是出战的一员,他从周耀这个布局里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于是便去问萧承洲。
萧承洲告诉他,“父皇派他过来,实际上只为牵制我。”
昭元帝迟迟不立太子,一直提防着四个儿子,想方设法地让他们互相制衡。这次惠王与豫王犯错,两王势弱后,在昭元帝看来还有端王和萧承洲互相制衡,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敌国来袭打了昭元帝一个措手不及。
不管哪任皇帝,都不会轻易放兵权出去。但攘内必先安外,争权夺利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