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却被忧郁萦绕。
钱宁对着那张遗照,连坐下都忘了。她移不开眼,脸色苍白。莫如兰看着照片,再看向钱宁,打了一个冷战,他发现她们的相似点,她们都像……是破碎的,碎过的瓷器。
“那件事发生以前……”钱宁听见一个干涩的声音,金妮的母亲一直没有从失去孩子的哀恸里走出来。
她没有再看钱宁,也没有想招待她和她的同伴。
“有一个休息日,金妮回家,她是个很好的孩子,帮我做菜,我们做了牛rou,她帮我切胡萝卜,就站在炖锅边。她突然说,军校里她有个女同学,叫钱宁,要是哪天她来家里,让我把这份宣传册给她。”
她找出了一份医院的宣传册,放在桌上推给钱宁。这个头发白了,发髻毛躁的女人抬起头看钱宁,不是谴责,也不是怨恨,眼框干枯,语气虚无。
“过了两周,我就接到中央军校的电话,一个秘书打电话给我,告诉我我的女儿死了,让我去认尸体。我应该认不出她了,她从那么高摔下来,但是那么奇怪,我认得出那是她,是我的宝贝。我从那天起就在等你,为什么你三年后才来?”
莫如兰下意识看向钱宁,她握紧拳头,眼里涌出泪水,到了崩溃边缘。
第五十五章
走出那栋房子,莫如兰开口,“为什么你要这么逼自己?”
钱宁显然不愿意在这栋房子周围失控,她快速走开,莫如兰追上,看见她的手指紧紧攥着那份宣传册。
“我多么自私。”她刻薄地嘲笑自己,“我从没想过帮她,在她需要的时候。我眼睁睁看着她死。她死后我出现在这里,不为帮她,只为帮我自己。因为我需要逼死她的东西,我需要她的痛苦,让我可以反击……”
“你只不过是人罢了!”莫如兰情急之下抓住她的手臂,“人人都是这样的,你何必和自己过不去?”
“我可以做得更好,我应该做得更好。”她迅速抽身后退,避开触碰,莫如兰黯然站在原地,几次张嘴,无话可说。
那天下午钱宁与莫如兰回来,沈汉和林远哲的视线在这两个人脸上扫过,问钱宁,“有什么收获?”
钱宁低声说,“您也许知道,新都综合医院四年前和女性权益同盟共同开启了一个项目,被称为‘暂时沉默’计划。”
林远哲面上露出回忆,渐渐变成讶然,沈汉也想起那个一度沸沸扬扬的事件。性侵受害者在被侵犯数年后鼓起勇气控告侵犯她的人,然而缺失关键证物,只有她个人的证词,无法定罪,最后她选择自杀。这件事虽然悲惨,但也常见,会成为社会事件,全是因为受害者十多年前是有名的童星。
“暂时沉默”同样来自于受害者的发言,她说她在被侵犯后过分畏惧,所有人都要她沉默,至少是暂时沉默,不要发出声响,不要弄出动静,否则再受伤的肯定是她。但是她当时没有想到,“暂时沉默”意味着永远无法提出指控,即使提出指控,侵犯她的人也不会被法律制裁。
她的死引起社会波动,大批女性举着“死于暂时沉默”的招牌游行示威,那次示威的照片登上不少刊物的首页。连续一周的示威后,新都地区最大的女权机构,女性权益同盟,与最大的公立医院,新都综合医院一同展开“暂时沉默”计划。被性侵却不确定是否要诉诸法律的女性可以到综合医院寻求帮助,医生会为她检查,留下档案,封存物证。受害者可以在物证被保护的前提下沉默,所有物证会被保留五年,五年内她选择打破沉默上诉,公诉人会申请提交她当时保留下来的衣物或是体ye。如果五年后她仍然选择沉默,她保留的物证才会被销毁。
金妮留下的宣传册,正是这个计划的宣传册。三年前,她在那件事后去了医院,保存了当时的体ye和衣物。虽然她选择自杀,但她保存下的证物至今还在,她的母亲可以提起控诉。
这是一个好消息。无论沈汉还是林远哲都这么想,生活天然地充满讽刺,死者的悲剧对活着的人有利。钱宁的这场混战已经走入死路,僵持着毫无进展,他们从死者身上得到了一些可以继续挖掘下去的东西。
就在这时,叩门声响起,林远哲微微一惊,起身整理衣襟,步伐从容地开门。
门外赫然是一位军装的年轻中尉,他公事公办地敬礼,“下午好,我来送钱宁上尉的传票。”
钱宁脸色苍白,没有接,林远哲客气笑笑,“我是钱上尉的律师。”接过那一纸传票。
由军人送达,显然是军事法庭的传票。那位中尉审慎地看过林律师,一直看到沈汉,这才交出传票,“请准时出席聆讯,否则钱上尉将被控告藐视法庭。”
他转身离去,林远哲脸上和蔼的笑容消失,他的双眼扫过传票内容,眼角的皱纹透出忧虑。
“他们要控告我什么?”钱宁转过身直视他,莫如兰发现她肩背瘦削得令人心惊,明明应该一折就断,却像走向战场一样挺得笔直。
林远哲叹气,“控告你行为不端,关系混乱。”这是一个很久没被提起过,已经有些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