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足足站了两个钟头,脸上的假笑都快撑不下去了。那些今晚对他点头哈腰的人,未来都有可能在他背后捅上一刀。
商场如战场,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束缚在领口的窒息感令温亦尘有些烦躁,他松了松系得过紧的黑色领带,不耐烦地问道:“我到底还要在这里站多久?”
“给我站好,松松垮垮,像什么样子?”温泽皱眉训斥,“你以为今天是什么场合?你和狐朋狗友的派对吗?”
“你能不能不要一口一个狐朋狗友?”
自从高中叛逆期以后,温亦然和温泽的父子关系不断僵化,现在话不到三句就能干起来。温泽看不上温亦尘平日里一起鬼混的富家子弟,温亦尘也看不上温泽介绍的那些虚伪面孔。总之这两人,谁都看不上谁。
怒火涌上温泽心头,他正要发飙,姗姗来迟的另一位贵客秦硕携带妻子李映雪和儿子秦风缓步而来,一触即发的战争戛然而止。
“温总,抱歉,我们来迟了,路上有些堵,希望您不要介意。”
秦硕和温泽年纪相仿,但他的眉宇间不似温泽凌厉,架在鼻梁上的半边框眼镜将他衬得温润儒雅。温亦尘的目光不偏不倚落在秦硕身后的秦风身上,这人皮肤白皙透亮,两条柳眉似弯月,睫毛黑而密,唇角依稀挂着浅笑,模样说不出的好看。
为什么看上去那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张脸?
低着头的秦风似乎感受到陌生的视线,缓缓抬起头,恰好与温亦尘直勾勾的目光撞上。他微微一怔,随后勾唇浅笑,温亦尘也点头示好,眼前的一切都如细水长流滑过心底。
“没关系。”温泽看了一眼秦风,向秦硕问道,“这位是您的儿子吧?”
“对,这是我的儿子,叫秦风。”秦硕招呼身后的秦风走上前,“小风,快跟温叔叔打招呼。”
秦风的嗓音和温亦然有几分像,如果不仔细听,还可能搞错。
“您好,温叔叔。”
“好好好,一看就知道是个好孩子。”温泽笑着说道,“小风看起来和我们家然然差不多大。”
秦硕说道:“快大学毕业了,今年最后一年了。”
“那比我们然然小一岁。”
秦硕确实听说过温家还有一个孩子,不过不是温泽的儿子,而是他弟弟温绗的儿子。众所周知,温绗与其夫人在多年前那场人为车祸中丧生,肇事司机至今逍遥法外,而那场车祸中唯一的生还者温亦然被温泽收养了。
外面有传言,比起温亦尘这个血骨相连的亲儿子,似乎温泽更偏爱温亦然。今日一见,看来所传不假,温泽三句不离温亦然,想必温亦然在他心里占了举足轻重的地位。
所有人到齐后,温泽吩咐下人关闭温宅大门,随后分派了五六个保镖在门口站岗,一概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秦硕在离家前,特别嘱咐李映雪,要和温泽的妻子童筱搞好关系。童筱虽从不插手公司事务,但她和温泽是圈内出了名的模范夫妻,她说的话在温泽面前绝对有分量。
李映雪为了能给童筱留下好印象,准备将母亲过世前留下的鸽血红宝石项链送给她作为贺礼。要知道,鸽血红是红宝石中的极品颜色,十分罕见。先前很多收藏家踏破秦家大门,想要以高价回收这条鸽血红宝石项链,李映雪连拿都不肯拿出来,今天却拿出来送给童筱,明眼人都明白秦家打的什么算盘。
“这个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童筱婉言拒绝,她虽然不是什么宝石专家,但李映雪手上这条价值连城的鸽血红宝石项链,她还是听说过的。
“温夫人,您误会了。”李映雪很聪明,她立刻换了个方式将礼物送出去,“这条项链是我送给亦尘25岁生日的贺礼,退礼物不太合适吧?”
温亦然不太习惯穿西装,总觉得有点束手束脚。今晚场合特殊,他必须正装出席,即便觉得不舒服,也只能忍耐到宴会结束。温亦然喜欢淡雅的服装,所以童筱特别为他挑了一身纯白的西装,很符合他出淤泥而不染的气质。
温亦然在镜子前转了两圈,确定没什么问题,才走下楼。
温泽看见楼道口的温亦然,向他招招手喊道:“然然,你到这里来。”
秦硕看见温亦然的瞬间,大脑似乎被什么钝器敲中,疼得头晕眼花。秦风见状赶紧搀扶秦硕,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白色药瓶,倒出几颗药片,对温亦尘道:“能不能帮我拿杯水,我爸爸头疼的老毛病又犯了。”
身边恰好经过一个服务生,温亦尘顺手从托盘上拿了一杯水递给秦风。秦风道谢后,立刻让秦硕服下药,李映雪紧绷的脸色从见到温亦然起就没放松过。
“您……没事吧?”温亦然低头看了看自己,似乎没什么毛病,怎么秦硕看到他就昏过去了?
秦风解释道:“我爸爸有头疼这个病很多年了。”
听到和自己没关系,温亦然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秦先生,您要不要去休息室坐一会儿?”温泽有点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