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愣，嘴巴无声的张开又合上，突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他从不觉得这病会传染，如今看来，许献是误会他的意思了。
“这不是病。”陆寻认真的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
许献隐晦的挑眉，把快要缩到衣领里的头抬起来了，有些惊讶的看着床上难得认真的男孩，着了魔似的信了他的话。
“为什么？大家都觉得我有病。”
“大家，不包括我。”陆寻安慰道，“其实你很优秀的，为什么你意识不到呢？”
“我很羡慕你。”许献毫不避讳的承认。
“羡慕我什么？我分明样样都不如你。如果你是羡慕我那些复杂的人脉，那就算了，都是塑料友谊，是三年毕业后记不住对方叫什么的关系。”
许献没想到陆寻会对他羡慕已久的东西给出这样的评价，听上去完全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并没有那样的美好，更像是一种苦恼。
他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
“可以告诉我原因吗？”病要从根治，凡事都要找出原因才有解决的机会。
“我……失败太多次了。”许献声音低到了尘埃里。
“我初中那会儿，成绩也不错，不是我夸自己，是真的名列前茅。”许献说到这里，望着天花板叹了口气，“你知道的，成绩优异的学生总会带着一种优越感，总觉得别人都没自己行，现在想想，这真是典型的自大不谦虚。”
“所谓乐极生悲，大概就是如此了。我初中那会儿有个玩的不错的朋友，我的情商比较低，总是说错话，但他都会选择原谅我，从不和我计较。”
“我那时候最大的爱好就是嘲讽人，每次出成绩时我都会故意凑过去和他炫耀，明知道他成绩差，但就是忍不住想去逗逗他。”
陆寻在心里“啧”了一声，这样的同学还真是讨厌。
“后来上了初三，学习压力大了不少，他渐渐受不了我这种刺激人的方式了，绕着圈子和我谈过一次，不过我没理会。后来……后来他，他走了。”
陆寻是一个合格的倾听者，察觉到许献话音一顿，看准时机问：“走了？”
“嗯，转学了。你知道的，我是天才，不用使多大的劲儿，也照样能考第一，可是天才也需要朋友的。”
真过分啊，自诩天才，陆寻暗自感慨，不过思索一番，又觉得许献说的没错，他确实是个天才，毕竟这位爷上课永远都在睡觉，从未清醒过。
“我开始在班里寻找一个新的、适合我的朋友，我第一次觉得社交这么困难，大家都有自己固定的玩伴，没人愿意理我这个说话不中听脸色不好看的炫耀Jing，大家都躲着我，私下里说酸话，我碰壁了太多次。”
陆寻觉得不可思议，这么一个帅小伙，竟然会被明晃晃的孤立？实在是不合情理。
“后来我就一直保持这个状态，直到毕业。我偶尔会反思自己，但那时候思维简单完全挑不出自己的毛病，还自以为是的认为大家不识趣。”
许献又长叹一口气，嗤笑道：“我可真招人烦。”
陆寻心道，果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这点不足挂齿的小事真的值得一个男孩被班级孤立吗？陆寻想不通。被人像躲瘟疫似的躲着，换做是谁都会受不住。
难怪有社交障碍，这一定会留下不小的Yin影。
陆寻无法想象一个曾经骄傲到了极点的男孩是如何变成这幅样子的，他也不敢想。用许献口中原来的他和现在做对比，完全就像是两个人。
曾经的许献，风光，骄傲，不可一世。
如今的许献，暗淡，沉默，谦虚谨慎。
这是何等大的变化。
“你很好，我不骗你。”陆寻语气格外真诚。
他真的很喜欢许献，发自内心的喜欢。
“你不认识曾经的我，如果认识，你也会讨厌。”
“无所谓，现在的你，我最喜欢了。”
许献再一次失了神。
昏暗的环境里，他看不到陆寻的表情，但从语气中能辩出他的几分真心。不是敷衍，而是那种想要掏心掏肺的真诚。
“谢谢你和我说这些，还给我糖吃，今天开始你就是我最好的朋友了。”陆寻很大方的说。
听起来像极了幼儿园大班的孩子。
许献：“……”行吧，行吧。
他嘴角一抽，生硬的点点头，接受了这份好意。
“你好像不是很开心啊？”陆寻感到奇怪，他觉得许献应该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友谊才对，为什么一言不发！
“明天借你玩我的玩具汽车，我们就是一辈子的好朋友了，对吗？”许献很无奈的反问他。
陆寻这才觉得刚刚的话听上去有些奇怪，完全就是两个没长大的小屁孩在用自己“最宝贝”的东西换取友谊，可他俩加起来怎么也有三十多了。
在这装什么嫩呢。
陆寻硬着头皮继续接道：“小车我要红色的，靓。”
许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