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来只是为了确定自己心里的想法罢了。
陈斯言也早已习惯了周遇这样的方式,每当这种时候总是不反驳也不承认,因为反驳无效。
陈斯言照旧没有回复他这句听上去像是自言自语的话,听见周遇又说:“他把我甩了,就这么分的。”
他的语气淡淡,就像只是在平铺直叙一件过了很多年的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
但是陈斯言却被这句话的含金量镇住了。
他从周遇上大学开始接手公司的时候就跟在他身边了。
除了第一年需要习惯公司的各项事务让他还有些生疏之外,从第二年开始周遇就展现出了他的超强的商业能力。
不仅将公司打理的不逊于他那久经商场的母亲,甚至给公司带来的利益要远远超过他母亲还在的时候所带来的,到最后不仅是他身边的陈斯言,连他的那些叔叔们都对这个初出茅庐的孩子感到佩服。
不仅如此,尽管周遇在工作上花了大量的时间,他在学校依然能以优异的成绩年年拿奖学金。
这样的一个人,这样的周遇,当年居然是被贺初甩了的?
以周遇这种强势的性格,居然会被人甩?
不过在他知道周遇谈过恋爱的时候,他就已经足够震惊了,毕竟周遇长得一脸冷漠无欲无求的样子,面无表情的看着别人的时候就像是在说“生人勿近”,能谈个恋爱在他看来就像是铁树开花,可他不仅谈恋爱了,还成了那个被人甩的。
周遇这种要强的人,居然能忍受?
可是老板的这种隐秘的私事,无论他是作为朋友还是助理都不方便探知太多,他的工作就是让周遇控制好情绪和为周遇鞍前马后而已。
他皱着眉,有些小心的问:“他是不是还喜欢你?”
这个问题问的有些隐私了,周遇沉默了好一会,就在他以为周遇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听见周遇漫不经心地说:“嗯,是。”
过了一会他又说:“但是这并不重要。”
周遇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这个问题上想这么久。
大概是……因为对贺初这个人真的没有什么信心的缘故吧。
“是。”陈斯言笑了笑,没再多话。
如果周遇愿意说那么他洗耳恭听,如果周遇不愿意说他也不能好奇,作为朋友,他其实对周遇的私生活并不是特别好奇,他懂得尊重别人的隐私。
周遇的那段过去他没有参与,现在也理应不需要知道太多。
“所以你接下来会安排时间见他么?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安排在你的行程里。”
“见他?”周遇向他扬了扬下巴,即使是在黑暗里,眼底也依稀可见他的轻蔑:
“我为什么要见他?当年我找了他那么多次都被他拒绝了,凭什么现在要我见他?”
话音刚落,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话里似乎带着点赌气的意味。
唔。原来过了这么久,自己在这种事情上面还是没有长大啊……
“那么下次贺总再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就直接告诉他你的行程已经排满了,你觉得这样可行么?”
“打到私人电话上的话就这么跟他讲吧,公事另谈。”
周遇将最后一口酒喝完,起身走到落地窗前,远远的望见高架上的车水马龙,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发出了一声叹息。
那声叹息很快就消失在空气里了。
陈斯言坐在原处,看着他冷淡的侧脸和深不见底的眼睛,只觉得万家灯火都找不亮他那双眼眸。
即使是满天星辰的光辉都落入了他的眼底,也能被他那双黑色的瞳孔悉数吸进去,反射不出光辉。
这世上真的有这样一个人存在,他无欲无求,不考虑未来,甚至对一切都没有想法,你觉得是他站的不够高,可是等他真的到了那个高度,他的身边花团锦簇,你就会发现这个人其实真的就是什么都不需要,他唯一做到了的事情就是活着。
他身边的这个人就是周遇。
他是这样的年轻有为,他甚至什么都有了,他的父亲为他留下的财产甚至够他肆意挥霍一辈子,可他还是那样的尽心尽力去完成每一件事情,但是无论他取得过什么样的成就,陈斯言都从未见他真正的笑过。
他新官上任的时候也会对人笑脸相迎,他在酒会上也学会了风度翩翩彬彬有礼,偶尔也会做出幽默风趣的样子,可是陈斯言一直站在他的身边,距离他最近的地方,他却从觉得周遇有哪一刻是真正的快乐着的。
他是不快乐的,甚至活的很难过。
陈斯言甚至觉得周遇为公司做这么多,也不是出于自己心里的那些欲望,而是出于他的某种责任感,为了继承他父亲的遗愿,他就得把自己现在的工作做到最好。
他已经是个成年的男人了,可是很多时候陈斯言觉得他还像个孩子。
一个在小时候对什么都求而不得,所以现在才会想把一切都留下来的孩子。
他身上有股子韧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