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动着脚步去了产房。
产房前有一排座位供家属休息等待,绿谷出久将拐杖放到一旁,小心翼翼地往下坐。腹部上的伤痛让他坐下时龇牙咧嘴的,他手覆在腹部之上,掌心温热稍稍化解了无边的痛楚。他不敢给腹部太多压力,于是坐着也挺直了背,他目视前方,粉红色的产房门上画了几个灿烂笑颜、粉雕玉琢的宝宝,脸蛋浑圆,眼睛乌黑透亮,好奇而欣喜地打量着这个世界。
在这几米见方的空间里,才稍稍有了些暖意。
相泽消太是在这两个小时之后到来的。他一路风尘仆仆,连特警的制服都没来得及换下,手里拿着沉沉的黝黑头盔赶到了绿谷出久身边。那时候绿谷出久抵不住疲惫,抱着手臂在座椅上悄悄打盹,只不过他的神经一直紧绷,就待医生走来将好消息一并带出。相泽消太橡胶底的鞋在光滑的地板上摩擦的声音有些嘶亮,还没等他走到绿谷出久身旁,少年便蓦地惊醒了,四处张望着。见到是相泽消太来了,绿谷出久本想站起身来却先一步被相泽消太制止,男人的露指手套上还沾着夜风微凉,他搭在绿谷出久肩上,先问起了小林晴真的状况。
绿谷出久说得慢,说得轻,相泽消太便也仔细聆听着,说罢了小林晴真,绿谷出久便顺道将轰焦冻与藤原隼人的情况一一道明了。说完了,走廊上只有寂静在响动着,半晌相泽消太长长叹了一口气,说不清是什么情绪,然而这口气叹完了,疲惫也在,疼痛也在。
天几乎微微亮时,婴儿响亮的啼哭才从产房里传来。
“哇——”
婴孩的哭叫宛如是一支腾燃的火焰,蓦地撕开了岑寂的黑暗,又如彤日绽出的第一缕金光,炳耀烁华,将一切生机尽数唤醒。
绿谷出久腾地站起身,连拐杖都来不及拄,蹦跳着去到产房门口守着,相泽消太根本来不及阻止他,只得拿上拐杖无奈地给少年递去,他面色平静,插在兜里的手却是悄悄蜷了起来。
没让他们将心提得太久,医生开了门走出来,他脱下口罩道:“父女平安。”
绿谷出久这才真正地咽下了那口提拎在喉间的气,彻底放松下来的疲惫终于在这一刻将他彻底压垮,他根本站不住了,倚靠在墙壁上,相泽消太赶忙上前一步,却在靠近的那一瞬间听见了少年不住地呢喃:“太好了……太好了……”
后来,小林晴真被转移去了普通病房,宝宝由于早产则被放进了保温箱里观察监护,宝宝出生后的第二天轰焦冻也醒了,醒后见绿谷出久不在床边,冷着一张脸不顾护士的劝阻找来小林晴真的病房里,不待绿谷出久做任何解释,上前一步,用那只完好的手将绿谷出久深深拥进了怀中。轰焦冻埋在绿谷出久颈侧一语不发,绿谷出久顾忌着轰焦冻的伤不敢靠得太近,却又在轰焦冻逐渐颤抖了身躯后,轻轻环住了少年的肩背。
小林晴真靠坐在床上,面容稍稍恢复了些血色,眼里浮动着清浅的笑意望着面前两人的拥抱,轰焦冻此番过后则是再也不顾了,他拉着绿谷出久的手坐在小林晴真床边,不管身边的人如何耐心劝说自己回病房,实在要一个回应,便转过头凑近了一吻,绿谷出久所有的话语便消散在羞赧之中。
谈到还在治疗中的藤原隼人,小林晴真霎了霎眼,将忧虑埋藏着,慢条斯理地将过去一一诉尽。
那时候正是快接近中午的时刻,医院里栽种的树木正随风摇晃,蓬松的枝桠在窗前洒下斑驳的Yin影,小林晴真说话的语调平淡:“隼人原来叫伊藤隼人,想必轰应该会有些印象吧,对,就是那个没落了的伊藤家,隼人的父母一直想让他迈入政坛,一步一步做大振兴家族。很可笑对吧,在这个年代了还会有人一直念念不忘过去的门楣荣光。”说到这小林晴真耸了耸肩,略微带上了讽意,绿谷出久望了一眼轰焦冻,想到了他的身世,小林晴真接着道:“且不说现在势大的轰氏都不敌平民人家出身的八木俊典,更不要说隼人根本不愿意参政,他又是一个性格强硬的人,自然不愿意服从父母的安排,为了反抗他不愿意用家里一分钱一份势,改了名字,跑出来打工赚钱。我和他就是在打工的时候认识的。”
“准确说来我是雇佣他的,那时候我开着一家料理店,刚好缺人手,见他牛高马大也肯做事就把他留下来了。直到他父母再一次找上门前,我都不知道他原来家里还算是有背景的,他平常只字不提。”
“被他父母找上门来时,是我们开始同居的第一年,清晨毫无防备地就被一个阿姨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小林晴真笑了笑,不带任何负面情绪,“他的父母从来没有放弃过要劝他回来参政的念头,原先觉得让他出来打打工磨磨锐气也好,谁知道他儿子居然在外面和一个男人谈起了恋爱。”小林晴真说着再也忍耐不住,哈哈笑了出来,谁料没控制住扯动了剖腹产遗留下的伤口,又是龇牙咧嘴地折腾了一阵才继续道:“那时候没有新性别,什么都没有,对于他们家来说,同性之间的感情完全可以算得上污点了,尤其对于政界人士来说。他的父母把名誉、地位看得比什么都要重要,为了让我离开他什么手段都用尽了,跟踪监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