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便在这小天地里被迫生了根,身上也早有了异味。
更甚,藤田鹰之掐断了他与光亮会面的机会,藤田鹰之关了他屋内的灯,那扇窗被警卫兵自室外钉上了木板,被钉上木板的那天切岛锐儿郎还跑来了,结果又带了一身伤,绿谷出久跪坐在窗下,仰望着那木板,一锤、一锤、一锤地密封了那扇窗。
这时已不知是白日或是黑夜了,灰暗总是与他比邻。绿谷出久饿得不行时便慢慢爬上了轰焦冻那侧的床,其实两人确定过关系后,这个人便总是会蹭在自己身边,轰焦冻体温偏低,睡觉时总喜欢无辜着表情,动作却不含糊,埋进了绿谷出久的怀里。轰焦冻这时便喜欢亲亲他的下巴,逗得绿谷出久笑了,自己才清浅地笑笑。
容易被忽视的笑,绿谷出久却把这弧度镌刻在了心里。
绿谷出久在饿得胃都疼了的时候,慢慢地钻进了轰焦冻的被子里。温度凉了,气味也凉了,但那抹松木香却萦绕在绿谷出久的鼻尖。他已分不清这是幻觉,亦或是真实了。他有些想知道轰焦冻的消息,绿谷出久睁着眼,手指无意识抠着枕头缝合的地方,也许不是“有些”,可他不敢想了,他离着那个人的身影远一些,痛才少一点,否则他便要呼吸不过来了。
——在这如此岑寂的空间里。
饿得狠了就没了饥饿,渴得狠了也没了干渴,昏聩顢顸在清泠泠的空气里幽咽,绿谷出久又一次缓缓闭上了眼。
只有想着轰焦冻的时候,他才突然意识到,原来自己离坚强还差了这样远。
但就算是这样不争气,也再撑得久一些吧,撑到欧尔麦特来时,撑到再与轰焦冻相见时……
“出久。”
谁?
“出久。”
他有些想起来了,是轰焦冻呼唤他的声音。
“出久。”
这个人叫他时和母亲不同,明明总是清清淡淡的语调,却在那醇厚的嗓音里私自添了多少幽愫,就算在空气里抹平了,总有余波袅袅,让绿谷出久紧缩了心脏,烧红了脸颊。
“出久。”
绿谷出久终于睁开了眼,眼前却不再是一片黑暗,皓白之色在房间里缓缓流动,他吓了一跳,赶紧揉揉眼睛,这才发现周遭是浩无涯涘的白,却与“白房子”那无机质的白不同,想是与月光幽莹的白贴近,摇摇荡荡存了些温情的影子。绿谷出久撑着身子起来,身下还是“白房子”里那张床,他坐在床上,四处打量着,当视线凝聚在对面时,他彻底失去了言语——
轰焦冻靠在床上看着他。
然而愣怔不过俄顷之间,下一秒,他急忙爬去床尾,怔怔地注视着对方,几乎不敢眨眼了。
“焦、轰同学——!”
“为什么不叫名字了?”
“欸、啊,我……我弄砸了一切……还能有叫你名字的资格吗……哈哈,我是这么想的……”
“焦冻。”
“什……?”
“名字。”
惭疚殷红了绿谷出久的脸,他不自然地挠着脸颊:“焦、焦冻……”像是转移注意力一般,少年立刻移了视线,望向四周:“但是这是在哪?我的梦中吗?”
“……出久做梦会梦见我吗?”
“当、当然会……”最后的几个字已是听不见了,少年紧紧攥住被子,坐在床尾,却是不敢再看对面人一眼了。
“是吗。”轰焦冻霎了霎眼,表情柔和,他接着道:“我倒觉得不是梦。”
“欸?”
“我在这看你睡着已经有好一会儿了,怕和你说不上话就自私地把你叫醒了。”轰焦冻凝视着对面人,不出意料,绿谷出久的眼里都漫上了羞意,他的心里软极了。
“那、那这是……?啊,焦冻你睡的这张床,不是‘白房子’里的!”
“是吗……我明明有意识知道自己出去了,却睁不开眼,一直昏沉沉的,见到你才好一些。”
“怎么会这样!八百万同学家里的医生也没办法吗?”
绿谷出久急了,几步趴到床尾,身子倾了出去。
“……好像是的。”
“……”
绿谷出久颓了动作,“焦冻,我一直在想一件事。”
“什么?”
“你和我在一起,真的好吗?”
“……”
“总感觉……和我在一起后,焦冻一直在受伤……这次也是,‘清洗标记’什么的……听着就……”
“我们不是讨论过这个话题吗?”
“什么?”
“如果我和你从未遇见,你也不会遇上这些事。”
“这、这不……”
“我啊,”轰焦冻的眼里涌上了一层微弱的苦涩,“在听到你说那句话后,”他点了点胸膛,“这里就一直在痛。”
“出久,这里会很痛。”
轰焦冻有些笨拙地又点了点胸口,明明表情还是那样平淡无波,绿谷出久却觉得,他在恳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