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手上的这一部,他戏份不多。已经拍了一个月,剩下的,一个半月能完成。
童延是第二天回外景地的,上了飞机就晕晕沉沉,只能把剧本扔到一边,闭上眼睛睡觉。否则,这种闷头懵脑的状态,他干不成任何事。按他的吩咐,小田一小时后叫他,童延却根本没睡着。很烦躁,一个钟头就这么浪费了,而剧本上的台词他没记进去几句。
次日清晨,趁搭景的功夫,童延把小田留在车上跟他对台词。
这一次,他对答非常流利。小田见状,问:“小童哥,你昨晚又熬夜了?这样不好,总熬夜伤身又伤脑子。”
童延好一阵烦闷。他难道不知道不好,圈里因为这个猝死的不止一个,而且他这几个月记忆力明显出了问题。但这不是事到临头了吗?他不趁晚上能清醒的时候记,白天对着人12345?
他不耐地说:“下一段。”别他妈废话了,他没时间废话。
正在此时,听见车下有人问:“童延在吗?”
“啪!——”童延猛地地把剧本拍向前座椅背,气急败坏,“谁?”
甭管是谁,在他忙得心急火燎的时候过来打扰,那就是敌人。
小田被他的突然发作吓了一跳,忙说:“我去看看。”
童延喘了两口气,火气像是压下去了,说:“是叶琳琅,你让她进来。”
叶父上次跟他们合作反过去给钟诚设局,投桃报李,郑昭华果然在这戏里给叶琳琅找了个角色,虽然是个戏份不多的女配,但对普通的电影学院在校生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小田下去,没一会儿。叶琳琅上来了。
应该是见他脸色不太好,叶琳琅问:“昨天没休息好吗?”
童延只想长话短说,“还行,你有事?”
叶琳琅说:“我来跟你说声谢谢。”
前些日子,叶琳琅被剧组一同番位的女配逮着说酸话,童延正好撞见,护一句替人出个气完全是举手之劳。
这不是重点,童延没时间听人倾诉入行心得,直接说:“这行就是这样,踩低拜高,她咖位不大,但仗着跟副导演有点什么,就敢对你不客气。你想好了?真要在这行混下去?”
叶琳琅无比坚定地说:“是。大不了,别人惹我,我不理。我不接受有些规则,就不期望规则垂青我,往后,能接到什么戏我就演什么,竹篱茅舍自甘心。”
好一个竹篱茅舍自甘心……
童延只是笑了笑,“你有准备就好。”
叶琳琅这样还真只适合自己家里人给当经纪人,淡泊名利说起来好听,但随便哪个公司的老板,撞上一个淡泊名利的艺人都得犯愁,毕竟,有野心,不甘平淡的人,才有足够的登高欲望。
童延说完就等着叶琳琅下去,他真没功夫给谁当人生导师灌鸡汤。
但叶琳琅坐着没走,低头垂眸片刻,鼓足勇气似的,问,“童延,你现在……还是单身吗?”
童延眼皮一跳,他今年事业走背,桃花好像格外旺。
也是,从中学到现在,可能他还欠叶琳琅一次更明确的拒绝,沉默片刻,他说:“我有喜欢的人。”
心中高筑的堤防一刻崩塌,原来说出这句话也不会怎么样。他依然活着,地球依然在转,窗外阳光明媚依旧,虽然那明媚是褪了色的。
叶琳琅听完,脸色变了,眼睛红了。可能也听说过些什么,嚅嗫着嘴唇,问:“是男人还是女人?”
童延这次喘到没打:“男人。”
童延下车时,外边阳光已经转为炽烈,但有那么一刻,他心里竟然异样的平和。
迎面撞上郑总监,想到车上哭得泣不成声的女孩。童延说:“人是你招来的,现在你去,管把人安抚好。”
郑昭华一听就明白了,笑了声,“你真是够招人的哈?”
童延没心思理会这玩笑,想起另外一件事儿,转身说:“你能不能不要什么事儿都告诉聂先生?他那比我这更乱,咱们懂事点,行不行?”
郑昭华说:“男人都有怜弱的毛病。你偶尔找到他跟前示个弱,他心里说不定还挺享受。”
童延没弄明白这逻辑,“我难道就不是个男人?真爷们遇事自己多担着点,有毛病?”
男人遇事得自己担,所以不管状态多不好,童延这次杀青后回城,直接去了古老头那。
一进门,他开诚布公地面对现实,“古老师,我戏快演不下去了,这次,可能,真要回炉再造才行。”
古老爷子跟他谈了一个下午,最后说:“我建议,接下来你接几部小制作的电影,把其他花里胡哨的东西都去了,单追求演员表演的本色,慢慢磨。”
童延对郑昭华转述了原话,郑昭华没异议,甚至当即甩给他一剧本,“这个你看看,小制作,走情怀路线的片子。”
于是,从2014年十一月到2015年的七月,童延连着演了两部小制作电影。因为电影投入本来不大,就算拖了拍摄进度,童延自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