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卓只带着凌安轻装简从先行,剩下的都扔给了霍都和梁枝,愿意在家的在家,愿意跟她走的后面再跟过来。
幸好,车队那么多人,走起来比她和凌安骑马慢多了,人卓觉得自己还是能在容华恨死她之前赶上。林深寒重,道路湿滑,枯叶已然开始簌簌落下。这时候出行,真不是好时节。
往西走,一路上都有关卡,看来盛朝边防防备西边,比北边更甚。
人卓在一个小城的茶栈处歇脚,顺便给马儿吃些草料。街上商队、游人、异客遍布,刚进来差点被个扛着帆的戳到,其中一个背着一大捆柴的大汉,蹲在一边歇脚,一边盯着她们一边吃饼。
凌安看着这地界确实是有些乱,怕惹上什么麻烦,劝道:“大人,不,小姐,要不咱们去别处吧。”
感受到周围若有若无的窥探的目光,人卓也不想节外生枝,便从了凌安的意见,跟她一块离开,却不想,刚跨出去一步,便叫人碰了瓷。真是巧。
“哎呀,可不巧啦,这是鄙人上好的白玉扳指!”那穿着绸衣绸裤员外模样的人大惊小怪的说道。
若是不急着赶路,她还有心情应付应付这些纠缠,如今她真是越来越有分分钟化身女暴龙的潜质了。
胖员外似乎敏感的发觉到一丝危险,却仍不死心的抓住人卓的袖子,直到被人卓一拳击倒在地上。
“跑!”人卓迅速的闪过围上来试图阻挡她的人群,斩断马绳扬长而去,凌安跟在一边。
人卓没想过,自己不过是揍了人一拳,会引得这么多游侠儿和官兵追,后来听人喊她杀人犯,赏金什么的,才知道这瓷碰的不是扳指,是命啊。
“一拳怎么能打死人呢,当我是鲁提辖吗?!”人卓震惊的朝旁边的凌安喊道。
那边麻烦缠身,这边麻烦也不少。人卓一走,落府什么牛鬼蛇神都上来了。要债的,找茬的,还有落子浩他爹宋氏那伙子穷亲戚。霍都坐在落宅的门口,身后站了两排提刀的勒郭壮汉。他心里想,落人卓欠他的怕是这辈子都还不清了,下辈子只能跟他做牛做马。是牛还是马呢,反正不管什么都是给他骑的。
“母债女偿,天经地义啊,不能做了官就欺负我们老百姓啊!”要债的翻出当年落府的旧账,利滚利得几个银子根本打发不了,就是有,霍都也不想给。
还有人试图跟霍都讲理:“俺们看看亲戚总行吧?”
霍都也不知道行不行,就装做听不懂,放往常他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在京都混了这么久,他好歹还是有点长进,不愿意给人卓生事,只是觉得烦不胜烦,恨不得给这讨厌老太两个耳刮子。
其他寻衅滋事的,看这架势都有点想趁机添柴加火。
老太当场坐地大哭,嘴里嚎着想孙子,亲骨肉被拆散。
有一士子模样的人从人群走出来,看不惯的说:“霍小王爷来我这中原纵然是贵客,也没有在我盛京作威作福,阻人骨肉相聚的道理。”
霍都淡定的换了个姿势,转了转眼珠,叫人干脆将匾换了。梁枝会意,气定神闲的向众人宣布道:“霍都公子如今是这宅子的男主人。”在落府待久了,感觉已经没多少事能让她有波澜了。
霍都毫不心虚的站起来,威风凛凛得叉腰巡视似的,晃荡了一圈,“明明是有人在小爷地盘上生事。”
“无耻至极!”士子气得指着霍都鼻子大骂。
还没有人敢当面骂霍小王爷的,勒郭武士们布料下的虬曲的肌肉瞬间膨胀起来,跃跃欲试……
一念之差
辛听玉早早在医馆收拾,将晒好的药材捡了方便的来用。与他容貌有三分相似的贵公子,踢翻辛听玉脚边的药筐,年轻的脸上带着戾气:“委身到这种污糟家门,我要是你早一头撞死了,也好保自己一身清白。”辛悦蓝站在一旁,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的胞弟,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乐子。
却见他不痛不痒便觉得十分扫兴,更恶毒的讥讽道:“长得好看又如何,出身鄙贱就是鄙贱,哪怕想进宫飞上枝头,最后也不过沦落成别人府里的玩物。”
辛听玉听着越来越不像话,停下手里的动作,父亲和妹妹早就被他安置到别处,因而也不必让着他:“与其有空来这找我不痛快,不如好好管管你府上那群侍郎。”
“你!真是傍上权势,愈发有底气了,也不知道你那妻主如今还罩不罩得住你。给我绑走他!”辛悦蓝兴奋得喊道,一瞬间冲进来许多打手。
“哪里的仇怨,竟让你们恨我至此。”辛听玉面部寒霜。
“哥哥这是为你好,给你找个好下家呢!”辛悦蓝仿佛是胜券在握了愈发得意。“我就是见不得身份贱的人,整日得意洋洋。”
辛听玉深叹一口气,只觉得他自己家才是糟污透了。然后他袖子一扬,洒出的药粉如一阵云雾,正跃跃欲上的打手们头昏眼花瘫倒在地。
他蹲下去托起地上的哥哥的脸,扬手耳光一个又一个打了上去,直到打得辛悦蓝嘴角流血,眼中含恨,似嘲讽般说道:“你是不挨揍不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