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卓看了看自己被鞭子划破的右手,“既然你都送上门了,我不用用岂不是可惜。”手握成拳,一拳击了出去。
她办的这档子事到底是不光彩,走的时候落府门庭冷落的厉害,只有几个仆人慢腾腾的扫着萧条的落叶。
不管怎么说,落人卓是没有任何希望娶容华了,就算有,也早把外戚世家得罪彻底了,没有什么勾结贵戚功高盖主的可能,这就是她想让盛云看的。
弄死她母亲的遗孀,盛云暂时还是做不到的,半讥讽的说:“倒是有几分能耐了。”既然有本事逼她就范,盛云也没什么好说的,但盛云可是为人卓那没完没了的破事受够了,反倒松了口气,“一个刁蛮任性的容华,有什么值得你这么付出的。”她如此评价自己的弟弟道。
没人想过正如日中天的落人卓会这么容易就败落下来,主动请辞和被贬谪到底不同,不会有人觉得她是以退为进、及时抽身。
一名暗卫从黑暗处悄悄潜入这间密室,将剑刃抵在了谢太妃的背后。
顾思携终于找到一丝心虚,仍旧也是没说什么,只气愤的哼哼一声,转身离去,心里喊了她千百遍的“渣女”,这个词还是她教给他的。
她看着顾思携清瘦淡薄的背影融入晨雾,连一句“保重”都没得到,这友谊简直要走到尽头了。人卓看着地上的碎片,直到凌安出声提醒,才惊醒过来。
“当为陛下驻守边疆!”人卓心里一松,诚心实意的说道。
顾思携似乎有些萎靡,还有那么一丝丝的胆怯,他从袖子里掏出人卓的纸条,鼓起勇气破罐子破摔一气说道:“我没帮你递过去,这事我不愿意帮!”
帝王向来无情,人卓是知道的,盛云更是格外心思深沉难测,但是人卓知道她这次赌对了,哪怕她表面很生气。她想了很久才想明白,盛云才不关心人卓后院的事,她关心的是人卓后院代表的那些势力。
人卓想,就算没有人来送,也得来几个老仇家过来奚落奚落吧。老仇家没等来,只没想到这次来送行的,竟然还是顾思携。故人犹在,世事面目全非的可笑。
人卓下了马去,欢快上前两步,又滞住,似苦笑又不甚在意:“没啥好送的,如今我这个样子,跟我沾上,到底不好。”
谢太妃露出毫不掩饰的厌恶,这跟刺又挪到了喉头,如鲠在喉。
别人都是挤破头往京城跑,落人卓可倒好,在京城得罪一票人,还想往外跑,“若是没守好,孤第一个要你的脑袋!”
作为一个一身鞭伤,又打了太妃的人,人卓丝毫不以为耻,哪怕陛下在盛怒之中也丝毫不怕,大臣们弹劾她简直要弹劾疯了。
“哼!”盛云肯定是不理解她,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真的决定了?若是去了,可没这么容易回来了。”
顾思携抿唇垂眼,将手里纸条撕的粉碎,失望的看了她一眼,他就是故意的。为夫子不值,为她不齿。不仅毫无悔意,甚至还想啐她几口。
“无论是出自道义还是本心,臣都不能坐视不理。”
“从遇刺后,我就养成了带暗卫的好习惯,怎么样,是不是比旁人强些,没有辱没你的容华?”人卓什么社会险恶没见识过,早就不是那个容易栽跟头的小百花了。
盛云冷森森的看着她,想到那些逼着她制裁人卓的大臣恨不得长跪不起,恨得牙痒痒也无可奈何:“看你这样子,是要逼孤了。”
落井下石
“好,你们清白高洁,就我德行有损,挨你坑也是应该的!”人卓气得七窍升天,“你们就没一个人想着怜惜怜惜我哈?”
谢太妃还是那个谨慎的谢太妃,人卓看着他,轻笑一声,吐出嘴里的血:“你倒是够小心,这顿打,就当是我欠你们的。”
“都是你,都是你的错……”谢氏抽出旁边侍卫的剑,终于可以拔掉这个梗在心头的刺了,扬刀的那一刻心里涌起一阵快意,隐隐察觉落人卓表情似乎过于淡定了些,他又心生几分疑虑。左右看看,扬起的剑被放到手心,轻轻摩挲:“你这般有恃无恐,可是什么后招?”
“这可不是臣求着太妃打我的。”人卓撸起袖子,露出胳膊上血淋淋的鞭伤。“要么您弄死他,要么您就任他一天到晚想弄死我。”
还有顾思携,仗着她分不出身来收拾他!
“我就是惦记容华,你恨我,也没用。”人卓服下暗卫扔过来的解药,露出挑衅的表情,哪怕对面的人恨不得撕了他。“我还要去找他,谁拦着都不行。”
“事到如今,你竟然还要去害他!”
现在还不是左思右想的时候,人卓踏上马去,最后看了一眼这富贵又荒凉、欢愉又悲切的权欲之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回来。
人卓看着那条子,反应到容华要是什么信都没收到会是什么场景,脸色刷地一绿:“你这时候才告诉我?!”人卓试图从他脸上看到一点自责后悔,她却只看到了一丝固执。
“请陛下降罪。”这种情况下,把她贬走是最好的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