掸衣袍跳下来,路过孟雪里时,传音对他抱怨:“人族做事都这么麻烦?好好打一架不行吗?你在人间呆久了,也学得一身人族习气!”
孟雪里安慰他:“很快就有架打,别急。”
队伍重新出发,霁霄与孟雪里又落在最后。走了一段,孟雪里仍对劈坏阵法的事耿耿于怀,突然传音道:“停云。”
“嗯?”霁霄转头,对上小道侣明亮、饱含期待的双眸,心中蓦然柔软。
“你信不信,霁霄还活着?” 孟雪里话才出口,立刻补充道:“我没疯。”
……
春日的寒山,虽然山腰以上依然冰雪覆盖,但绿意多了,动静多了。
溪水、瀑布重新流动,猛兽冬眠结束,钻出洞xue捕猎觅食,枝头鸟雀叽叽喳喳,起起落落。这些热闹于“静思谷”戛然而止。
太上长老的居住,位于寒山后山一处幽寂山谷,地势稍低,已然白雪消融,远望葱葱茏茏。不似霁霄原来的洞府“接天崖”,终年风雪肆虐,滴水成冰,却比接天崖更寂静。
掌门跟随周易,走进“一线天”,两侧山壁巨石崩落,头顶只余细细一线的天光洒落。霁霄成圣之日,太上长老开始长久避世,自那以后,进出静思谷只剩这一条逼仄幽暗的小道。道中覆盖太上长老空灵寂灭的剑意,行走其间,常令人感到压抑。掌门从前来过数次,渐渐也习惯了。
走出一线天,眼前豁然开朗,天光明亮。可是一路行来,谷中静的可怕,山水间亭台楼阁空荡荡,一个人影也无。
掌门面露疑色,步伐稍慢。周易似是看出他困惑:“道尊大关在即,师弟师侄们都在后殿,为道尊抄经祈福。”
掌门点点头。太上长老身边从来不缺弟子侍奉。其后辈大多以忠心尽孝为荣,求得道尊的指点。至于这种孝顺如何体现,无非就是抄写道经、焚香斋戒、静坐祈福等等。
山谷深处,两人穿过长长回廊,周易推开殿门:“请。”
殿宇幽寂,两列长明灯光芒黯淡,大殿尽头帘幕低垂。掌门行至殿中,躬身行礼:“道尊。”
帘幕后传出苍老的声音:“上前来。”
掌门应诺,余光看见周易的神情,发现对方竟然抬着头,呼吸急促。从前对方在太上长老面前,总是低眉敛目。周易在紧张吗,为什么紧张?掌门盯着帘幕,踏出三步路的时间,秘境之变、孟雪里的提醒、泰珩闭关的时机、空荡的山谷一幕幕飞速闪过,在他脑海串连成线。
他心头警兆忽现,猛然回身拔剑:“你!”
“嗤!”
周易动作比他回身更快,掌门长剑出鞘一半,剑气溃散,掩腹缓缓跪倒。
一柄短匕刺穿护体真元,没入腹中,鲜血汩汩流淌。
同一时刻,所有长明灯光芒暴涨,整座大殿大放光明。掌门身下琉璃砖冰寒刺骨,闪过阵法诡谲的紫光,将他身形笼罩。
帘幕后的人影站起来,化神境磅礴威压随之而起,海chao般覆盖大殿。他的影子投照在帘幕上,显得异常高大。
掌门跪在地上。那短匕确是神兵,覆着数层阵纹、数道神通加持,Yin寒气息瞬间浸入,绞碎他体内真元。
他很快想通前后关节,怒火上涌梗在心头:“雾隐观的绝灵阵?明月湖的剑气?道尊难道老糊涂了?勾结外敌,无异于与虎谋皮!”
周易居高临下看他,神情漠然:“你还是这么愚蠢。”为了又快又准,他甚至没有用自己的长剑,不知预练过多少遍,他知道必须一击即中,争得一瞬之际,决不能给对方时间发讯号示警,或者动用寒山大阵。
周易:“道尊有令,将阵枢交出来,饶你一命。你身在绝灵阵中,留着阵枢也是废物。”
出乎他意料,对方眼中闪过惊异、愤怒、懊悔种种复杂情绪、却很快平静下来:
“恕难从命。寒山护山大阵乃门派立根之本,御敌之机要,阵枢由历代掌门保管。”
如果说护山阵法是无数把相连的锁扣,连成保护寒山的屏障,阵枢就是开锁的钥匙。阵枢在手,寒山范围内,可以Cao控阵法保护己方,攻击外敌。换言之,若太上长老得到阵枢,五峰峰主不服,他便可以令阵法攻击众峰主,届时寒山必定内乱。
周易面露嘲讽之色,傲然道:“历代掌门保管?见微,你以为霁霄为什么扶你做掌门?当年我们那辈弟子,天才辈出。论聪慧机敏,你不如袁紫叶;论识人善任,你不如钱誉之;论剑术高明,你甚至不如我……你何德何能执掌寒山?”
袁紫叶是紫烟峰主的俗家名讳。人间与魔界大战结束后,寒山损失惨重,新任掌门、各峰峰主都由霁霄扶立上任。
掌门心想,袁紫叶痴迷打牌,钱誉之沉醉经商,寒山总不能有个赌鬼、或jian商掌门,至于你,不说也罢。
他反问道:“你说我百般不如,我承认,但你觉得我不配做掌门?剑尊在世时,曾说寒山掌门应以大局为重,遵循门规为先,个人私欲喜恶为后。你摸着良心说,这么多年,我可曾以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