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落,手摁住盖在脸上的草帽,面容平静。
四徒弟……四徒弟呆呆坐在桌边,骄阳下汗水瀑布似的流也不知挡一下,一动不动宛如石雕。师父路过瞧见了,顺手摘片荷叶变大,牢牢定在四徒弟头上,左右摇头瞧了会儿,满意地走了。
憩于偏僻角落的茶陵仙君也只以为字面意思,想想道侣的徒弟又孝顺又活泼,定是做了什么吃食献给师父,结果师父吃完不认账,把承诺的小赏赐抛诸脑后,想到这好笑地摇摇头,低头一看愣住。
清风徐来,青丝飘荡,笔尖凝成的大团黑墨滴落,毁了一纸蕴含道意的好字,仙君转头望着窗外植的青竹失笑,悠然折起浸透墨香的宣纸,本就为静心所作,乱心之人近在眼前,何必自欺欺人,嘴轻轻一吹,游云惊龙的墨迹甩着或细长或短厚的线条跃向窗外,热烈而奔放,化作点点灵光滋润竹林。
最后瞥向纸面扭捏的墨字,伸指轻轻点了点,笑道:“你不愿走?” 本是淡逸劲爽的字体此刻有些害羞,围着指间卷成一圈松松锢住,茶陵仙君眼里零星笑意,水光清浅,轻声道,“若她也如你一般该多好。”
墨字听不懂仙君的话,只觉他格外亲昵,许是倾注的心血太多,才得了片刻启蒙,但终究是要散的,忸怩害羞的墨字展平,渐渐化作璀璨星点。阳光透过窗棂倾泄,刺眼又燥郁的白光下,赫然漂浮吸饱墨的字,从残缺的构造来看,不难猜出是个“瞳”字。
二徒弟挂在崖下风吹日晒,暴雨浇淋,挂得头顶鸡窝,几只鸟儿欢快鸣叫,扑棱翅膀在此筑巢,下了蛋后师父才松绑,苍敖就捧着鸟窝迷迷糊糊见了紫钗仙子,入了仙气缥缈的盛宴。
师父和紫钗仙子坐一处,眼前一方形雕花紫檀匣悬空浮起,淡淡白雾缭绕,紫钗仙子说待会儿拍卖的东西会像匣子一样全方位无死角展示,每位修者都有,若想竞价便往里面输入灵力。
紫钗仙子手心浮现巨大的册子,每页一件拍卖品,翻了几页紫气飘渺的天材地宝、灵器法宝、丹药符箓道,你指明的几位仙子想要的东西都在上面,不愁人不来。
师父冷淡点头,说有劳。
紫钗仙子抿了一口茶,说为了这次拍卖盛宴,她可是拿出了珍藏了九千九百九十九年的灵ye,每杯茶盏都有一滴,悟性高的可借助此滴灵ye勘破尘障,又翘着兰花指,眼波流转,顾盼生辉,言说您这杯可有三滴。
她端起喝了一口,味淡如水,甩手哐哐哐砸下三大缸满满的灵ye,司马光砸缸的缸,能淹死小孩的缸。
云海崖不远处就有一条灵ye瀑布,大徒弟仙泽就是顺水漂来的,平日罚挑水也是挑的那条瀑布。
我们不生产灵ye,我们只是灵ye的搬运工。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三徒弟笑嘻嘻道,师父,徒儿说的对否?
紫钗仙子呛了好几口,神情复杂道,你瞧着有时富埒陶白,出手阔绰,有时又赤贫如洗,踵决肘见,真叫人看不透。
一边不客气地收了三大缸灵ye,一边感叹,那几位仙子梦寐以求的东西你举重若轻就拿了出来,现下灵ye眼也不眨给了我,谁能想到你曾经救我只为了还清酒钱。
万万年前,紫钗出门历练,不小心迷了路,又招了巨灵毒蟒,瑟瑟发抖扔完法器以为命不久矣开始求爷爷告nainai时,巨蟒长啸一声,凄厉绝望,睁眼从指缝间一看,竟不知何时被砍了七寸。
从天而降黑衣修者,唇红齿白,眉眼俊俏,清凌凌的目光扫来,紫钗一见钟情,芳心暗许。端坐火堆前,胭脂红的脸上透出几分娇羞,接过烤得酥烂香脆的蟒rou,娇滴滴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不若小女子以身相许……
不等紫钗说完,小郎君木着脸道,余无磨镜之好。
惊、天、霹、雳!
这、这是个女人!
爹爹,女儿失恋了。
对了,小郎君……不,小仙子说,你说自己出生名门世家,救你可有赏钱?
紫钗哀怨地看着一身劲装的小仙子,郁闷道,有的,你随我回家,爹爹定会奉你为座上宾。
紫钗豪爽地舀了杯缸里的灵ye,美目瞪着她愤愤道,好歹我也是修仙大族的嫡系天才,我的命就值几个酒钱?
我当初没想救你,只想尝尝巨灵毒蟒滋味如何。目不转睛盯着宴会开始倒计时的师父又一次解释道。
紫钗仙子当没听见,吨吨吨泄愤般猛灌灵ye,伤了她少女心的罪人怎能如此轻易撇清关系。
铜壶刻漏,珠流璧转,竞价越发激烈。
素光尺、流云衣、青云靴、血玉镯、长生发结、凝烟束腰,攻高血多防厚等级超,这场专为女修举办的拍卖盛宴逐渐落下帷幕。
她相看的几位绝代佳人徒弟十分不给面子,这个开嘲讽,那个绵里藏针,弄得她头疼不已,唯有四徒弟一言不发,师父觉得有希望,连忙打起Jing神让其仔细瞅瞅有没有看对眼的。
四徒弟死水般的眼神逡巡一圈,与之对视的众仙子皆心头发寒,好似深藏的Yin暗诡谲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