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再倒进泥槽,供家宅养的癞子马好好受用。”
一席话下来,竟将这两老油痞子羞得绿眉赤眼,掳上袖子就要捉住万红庵教训。只是还未等挥开膀子,便见二人看向万红庵的身后一愣,随即气势竟蔫了下去,似被抽了筋骨一般,争相颤巍巍往地上匍去。
“太、太子殿下。”
万红庵循声望去,果见孟柯人正从他后方过来,面上携霜带雨,分外Yin翳。
“好两个刁钻奴才,在我眼皮子底下也敢作威作福,是阎王借你的胆子,来这里欺下瞒上!便按懈军论处,各领两百脊杖去吧。”
二人闻言俱是一惊,须知以往再有人犯禁懈军,也不过杖四五十、笞个百八,这两百脊杖,却不是要将人脊梁生生打断,不死也得捐去半条性命。便哭天抢地,纷纷瘫在地上告饶不止,被左右来人上前拖开。
待哀告声渐远,孟柯人却仍旧板作一副面孔,目光直愣愣盯住前方。
万红庵有心晃到他面前,显摆一身新做衣衫,本是满心欢喜,欲表一番谢意。谁知孟柯人转脸来见他一身花枝款摆,却先是劈头盖脸一顿臭骂:“身上还不见好得利索,就忙不迭装点起来,还当是在yIn窠子里怕落了生意?瞧这一副sao头sao脑的出息,是要上哪搭里招蜂引蝶。”
那气势着实凶悍,将万红庵唬得一颤:“你吃的甚么连环炮仗,治了那二人还不够,连我也一并踏削。”
孟柯人并不理他,兀自呛道:“可惜我这营房不比园子里,没好人才,委屈得你,连那等歪瓜裂枣也能勾扯半天。”
万红庵面上颜色渐渐消褪,来时一腔欢欣,早作烟消云散。实在听不得这般奚落,只欲掩耳转脸,避到边上去。
孟柯人却不解气,累日里积压着的欲念情苦得不到发泄,日里思夜里想,却又说不得动不得,偏生跟前这人最是无知无觉,还扮作霞明玉映一般来他跟前招摇。不觉一双眶子已瞪爆青筋,将人死死盯住,合该是上辈子欠下的一笔冤孽。
不肯教万红庵躲了去,他一把揪住那亲自差人缝制的软比甲,恨恨扯开,崩下两颗青豆子般的翠玉扣:“早知就不该使人缝这皮子,倒让你这sao囚儿,又有了粜sao卖俏的本钱!”
见孟柯人一连泼下这许多污言秽语,竟似在宫里那股子刁钻又故态重萌,使万红庵一面惊惧无措,一面又伤心不止,眼眶里早就泛热,却垂头并不愿让孟柯人瞧见。他手颤颤覆到胸前,略微一滞,忽而果决地扯下那件新做比甲,扔到孟柯人脚下,和烂泥踩作一团。
第四十六章
这日昌晏在帐中洒扫做活,整理些柜匣摆设,陡然听见外间一阵人声马沸、喳喳呼呼。他心系着孟柯人晨间领兵出去清剿严党余孽,暗道不好,匆匆掀帐往喧嚣处奔去。推开众人,果见孟柯人歪着半边身子被人从马上抬下,臂上插着半支箭羽,脸上也拉下几道口子,甲胄被血洇shi一片,正淅淅沥沥滴淌到地上。
原来平旦曾有探子来报,距营地四十里山谷处发现了严军游兵,孟柯人亟不可待,未等天亮便整装出发,带了两路人前去包抄。
本当是罐里逮王八,十拿九稳的事情。可他自那日同万红庵撕破脸,二人僵持赌气,又是十来天未曾觌面,你自不搭会我,我也未理睬你。诚所谓“眼不见,心不烦”,谁知孟柯人眼下虽是清净,心中却躁得更欢。夜里入梦,愈发把人作弄得不成模样,每每醒转,自个也要羞臊不已。这更使他Jing神溃散,镇日里失心落魄的,待两路人将严军堵在谷间,偏偏一时涣神,可不坏了大事。
敌将一支暗箭袭来,正正对准心口,虽被他险避,却还是钉到臂上,自个也摔下马背,在尖棱石砾中滚过几圈,磕破了头。
将士们把孟柯人抬入帐内,除了血污衣衫,挑去箭头,又待医官过来替他敷药包扎。一时半日过去,日影西斜,却见孟柯人仍是昏沉不醒。昌晏在一旁干哭shi啼,听得人很是心浮气躁,医官憋不住将众人都撵了出去,又给孟柯人灌下两副汤药,也自行退下了。
万红庵这处自也听见响动,找人问清缘由,亦是大为惊惶,慌忙就要起身查探。半途却又顿住,心道孟柯人向来拿鼻孔觑他,当日那般羞辱,指不定是对他叵耐厌烦了,横竖不要凑去那跟前碍眼,便又硬生生落回座上。可神魂间惴惴难安,腔子里忧心如捣,又如何能坐定。
他一时胡思乱想,将自己也折腾得腹热肠慌,踌躇不已。硬捱到了二更天,终是一咬牙,整衣出去。
一路走着,万红庵还一路顾自盘算,想孟柯人若不搭理自家,该是如何化解?又想若孟柯人撵他,那他也须亮出骨气,气赳赳走罢,往后再不交结才好。可甫一入帐,见孟柯人躺那铺上不省人世,却早身不由己飞扑过去,一时抬手探脉,一时贴脸试温,好在四下无人守夜侍候,瞧不见他这失态模样。
孟柯人伤势并不算重,却昏昏沉沉,任人叫唤不应。万红庵见他眼下青乌、下唇泛白,只当是害了寒凉,翻箱倒柜找出两重厚褥盖他身上,又将帐内火盆烧旺,扔不少姜艾进去。一通折腾,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