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的手臂,还是暗暗咬紧了牙关。万红庵瞧在眼里,心内自有一番计较。
众人围坐的长几是黑檀木的料子,上面铺了好大张织着蕙草纹样的红毹,迤逦垂地,四角结着的三色十六股的穗子。万红庵悄悄往几下探进只脚去,朝右边伸展着,勾勾揽揽,不一时便触到了另只脚。他不动声色,拿脚背轻轻往人腿肚上蹭,隔着布料摩挲过几番,又一点一点向上攀去,在大腿上轻划。那脚竟刁钻得很,翘着脚尖,只在腿根子边最要紧的几寸rou上游弋,一会又挪到胯间,不轻不重地往当中挑弄几下。
忽地一声清响,是严玉郎打翻了只茶盏,浑圆的盖帽骨碌骨碌,往几下滚去。
“微臣失仪,还请陛下与诸位大人谅宥。”严玉郎告了声罪,面无表情地匍下`身去,抬手拣那只滚落的茶盖。
万红庵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兀自捻了颗蜜饯扔进嘴里,脚背突然被人捏了一下,惊得他一个哆嗦。孟谌微微垂眸,只当他是被蜜饯酸到,便轻拍两下寥作安抚。
拈指间两炉香的时间过去,一时诸事议毕,群臣各自散去,孟谌也打发万红庵:“在朕怀中赖一晌午也该够了,自个回去拾掇好,等晚间看朕发落。”
万红庵嘴里应喏着,眶子里装着的却另有其人。他辞过孟谌便疾步撵出阁去,随着那道身影往行道与回廊里绕过几转,竟似是跟丢了。
正焦促间,严玉郎似个鬼魅忽然从身后蹿出,一把揽住万红庵腰身,把头埋进他颈间:“逮你个没羞没臊的小yIn娃,薄情寡义的贼冤家,先把话说得恁般狠辣,这间才过几天,又过来勾勾缠缠。”
万红庵将严玉郎的头稍稍推开,轻叱道:“你这做甚么模样,待我喊人来了!”
严玉郎哪理会得他,只把鼻子贴到那细白香软的皮rou上一阵猛嗅:“也不想是谁个在众人眼皮底下给我发yIn使浪,把那sao蹄子撂得欢畅,现在又来乔张致!”说着抬眼瞅万红庵一眼,促狭笑道,“怎么,眼见孟家那浊世的狗才靠不住了,又想起你汉子,那天说你该翘tun摆尾的来求我,可没说错?”
万红庵闷不做声,由他搂着嗅着,片刻道:“不过是吃下几场败仗,怎就见得要靠不住了?况且你又是甚么厉害角色,要教我翘tun摆尾地来求,倒是美哩。”
“莫在那里死鸭子嘴硬,再过些时日便见分晓。”严玉郎见万红庵不似往日那等利嘴尖牙,言语间口风似有些松动,便往他腮帮子上轻咬一口,好言规劝道,“你若识得时务,现在就把我巴结住,说些服软讨巧的话儿,我也大度些自不去计较你往日那些yIn贱败坏的勾当,往后好衣好食地伺候着,情意好作当初,担保待你比现在要矜贵千倍。”
等过半晌不见回应,又厉声恫吓:“若不识时务,那少不得教你这贱胚吃些苦头,方才晓得利害!”
万红庵被嚇得浑身一颤,当下回身搂住严玉郎半边臂膀,咬着唇道:“你口口声声说要待我好作当初,可哪次见了我不是轻薄作弄,拿那污言秽语来洗刷我、唬我嚇我,教人怎生信你?说不得又是拿了乖嘴蜜舌来笼络,转眼便抛却了去!”言罢招子里竟扑簌簌落下几颗泪来,真真委屈得紧似了。
严玉郎看那两道烟眉罩云笼雾,粉桃腮边垂珠挂泪,倒教人好不爱怜,不由心软,将额头贴近了柔声劝慰。待到别时,又将自己贴身佩的白玉嘲风坠子扯下来,塞到万红庵手中:“你若是真心回转,五日后定昏时节便去东门等着,自会有人来接应。”说完还同他狎昵一番,待听见人声,方从回廊一侧匆匆离去。
日影斜斜地打在廊边,将周围景物映得一面金光灿烂,一面晦暗无光,仿佛Yin阳间两个世界。严玉郎离开已久,万红庵还盯着那空无一人的方向久久伫立,只把手中的玉坠攥紧。
第三十三章
晚间孟谌过来,神色却不甚明朗,浑身酒气浓酽,差没将前来扶迎的万红庵熏得跌一跟头。
原来机枢阁内那群大臣前脚刚出,后脚便有战报传来,氐盍大军已侵入跤州境内,三战连捷,攻下辖郡数十。若说先前那边陲州郡还无关痛痒,跤州已迫近腹地,关系至举国安危,更况乃,它亦是先太祖皇帝孟元晖身死之地。
跤州西面连着朔江,当年孟军横渡过去,江上风大浪急,将众兵士的甲胄浸得全shi,不少生了锈蚀,刀戟一戳便纷纷残损断裂。两军对垒之际,孟元晖身先士卒,骑一匹白鬃马冲在阵前与前朝兵士交戈,将士们亦深受鼓舞,纷纷勇决无惧。待一战告捷,才发现孟元晖身上甲胄已尽数脱落,他腹间被戳了个窟窿,从马上坠下来不多时便气绝而亡。
彼时孟谌也不过十七八的年纪,他一向谨遵父训,将那等情爱闲琐都撇下,一身只在沙场里飞踏驰骋。而今好容易天下坐定、海内臣服,他又怎肯眼睁睁看着洒满亲人热血的疆土落入敌手,一时郁郁不展,多吃了几口酒。
万红庵知他心中滞郁,便不拿闲话叨扰他,只为他除了衣冠,脱下鞋履,将他一头乌丝握到手里,拿了篦子来细细梳理。其时明月当窗,有脉脉清辉洒进屋间,二人都只着了中衣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