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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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死寂般的沉默里,陆开来摸了摸周见善的头:“是那个女同学了利用你们的同情心,你也是受害者,别哭了,先擦擦眼泪。”
她没接他递来的纸巾,他只能摁着她的肩膀,两人站在原地,然后帮她擦掉眼泪:“再哭下去,明天眼睛都肿了。”
周见善吸着鼻子,声音哽咽,她满脑子都是视频报道里,那位教授和他年迈的母亲居住的那间50平老单元房。
母子俩生活清贫,教授大部分工资都捐给了失学儿童,今年好不容易决定存下点钱,打算明年带母亲去天安门走一趟。教授母亲的床头还放着织到一半的毛线衣,说是想趁着自己还能动,一天织一点,明年儿子五十岁生日送给他,提醒他注意保暖,不然以后她不在了,就没人叮嘱他这些了。
还有个教授的朋友说,教授其实特别傻,去贫困村调研被骗了钱还替别人说话,说如果生活过得去,谁会做这种坑蒙拐骗的事呢?钱没了就没了,只是那小孩大冬天穿着双破棉鞋,拿钱去买双新棉鞋也好啊。
他们越善良,想到这,周见善就越想哭:“陆开来,我只是觉得我好过分,我也在网上骂过教授,不止骂了一条,还发给了我朋友,让她们也去骂他。”
陆开来语气温柔:“那不能怪你,同龄女孩身上发生这样的事,你当然会站出来帮她说话,是她利用了你们的正义感。”
周见善摇头,通红的眼睛看着他,抽噎说:“我知道,你这么说是想让我好受一些,但我知道我自己有错,我就是看到了那个教授的朋友圈,我还跟你说他肯定是在抵赖,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去相信他,一秒钟都没有。”
陆开来把她轻轻拥进怀里,安抚地一下一下顺着她的背,慢慢带着她从情绪里走出来:“那你为什么一秒钟都不愿意去相信他呢?”
周见善埋在他胸口,依然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没有女孩子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她说出来一定很痛苦了,我不该再去怀疑她。而且,我都已经骂了教授了……可能在我的潜意识里,只愿意相信这就是真相。”
说到最后,她又觉得深怀负罪感。
感觉到胸前被眼泪濡shi一片,他吻了吻她的额头,摸着她的后脑勺,语气轻松:“愿意为不公正的事打抱不平,不愿意去轻易怀疑谁,周闪闪已经很棒了,就是如果能再公平一点就更好了。不愿意轻易怀疑被性侵的女同学,也要不愿意去轻易怀疑疑似性侵的教授,可以表达自己会持续关注这件事的态度,但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不去轻易置评任何人,先让子弹飞一会儿,等一个结果。”
沉默良久后,抽泣声渐低,周见善点头,好像好受了点,又还是觉得难受:“我不该在网上一直骂那个教授,我只要一想到教授妈妈看了网上评论以后被气进医院,万一其中有一条就是我的,我就会觉得……是我害了她。”
陆开来非常冷静且理智的指出问题:“教授妈妈晚上九点进医院,你十点才发的微博。”
周见善没说话了,好像是这样,但不管怎么样,她在网上确实骂了教授,而且说得很难听,这份罪恶感依然在。
陆开来看着她的眼睛:“闪闪,正义很好,善良也很好,但当你想把这些品质落实到行动上的时候,‘思辨’是必经之路。”
周见善难受的点了点头,垂着脑袋,像是个做错事的小朋友。
只不过小朋友好像长大了一点。
陆开来摸了摸她的头,又继续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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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见善没有直接回寝室,而是先到五楼活动室单独待了一会儿,处理自己的情绪。
等眼睛和鼻头都稍退下红色,没由来的,她突然好想给妈妈打个电话。这么想着,她就打了视频电话过去,周妈妈作为线上K歌软件的天后级人物,此时正挂着耳机、拿着话筒,装备齐全。
接到女儿打来的电话,还诧异了会儿:“怎么今天想着打电话回来了?”
周见善:“想你了呗。”
周妈妈何等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周见善肯定大哭过一场,一句废话都没有,马上追问她发生了什么。
周见善把这件事原原本本转述给了周妈妈听,或许是在陆开来那已经狠狠哭过,再说起这件事时,她从头到尾都没有表现出太过异样的情绪。
说完,见周妈妈表情稍凝,她还出言打趣:“老妈,我是不是有点又蠢又坏?”
周妈妈啐她:“谁让你这么说你自己了?你妈我同意了吗?”
沉默几秒,又轻叹:“晚上不要再想这些了,洗把脸早点睡,记得敷敷眼睛,不然明天眼睛肯定肿的厉害。”
周见善:“嗯,好,我待会回去就敷眼睛。”
又聊两句后挂断电话,周见善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跟陆开来分开以后她觉得自己心情没问题了,可和妈妈打电话的时候,又有点想哭,她不愿意说出口,但私心里是想从妈妈嘴里听到两句热乎的话,可又知道妈妈是最怕做作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