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这老爷子字典里绝对算是好话了，意思就是我不管你们了！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别成天我面前转悠。
餐厅也是旧式，向阳一面是落地玻璃窗，黑檀木大圆桌，一桌一椅都如墨玉般沉淀。下人们正上菜，都是些家常菜，却做得极为费心，每道菜都看着让人胃口大开。
“还是喜欢徐妈做菜了，每次吃到就像回到小时候一样。”顾慎廷像个大孩子一样，对着老仆人眉开眼笑。
老妇人慈祥地笑着：“大少爷喜欢，常回来家里来就是了。”连称呼都是旧时，改不过口。
顾奕纯尖锐地指出：“徐妈，你别信他那张嘴，回到小时候被爸成天用皮带抽可不是什么美好记忆。”
顾慎廷抬了一下眼皮，咬牙切齿：“顾奕纯，你提我黑历史是想造反吗？我挨打多少次是因为你。”
顾奕纯才不买账：“你记忆出现了严重偏差。”
老仆人慈爱地望着他们，摇头笑了笑，慢慢退了下去。
顾夫人拉着林优手，餐桌旁坐下，林优不擅长应付这些，只是陪着顾夫人，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顾夫人仔细地看着林优脸，还没说话，眼泪先掉下来了，像断了线珍珠。普天下所有父母心都是一样，见到儿子带着男人作为终身伴侣回来时候，都是难过，无论贫富，无论文化。
“造孽，多好看男孩子。”顾夫人悲从中来，哀戚地看着林优，“怎么就被阿原看上了？”
这是有多嫌弃自家儿子。
顾夫人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着。顾灵均怎么劝都说不听。
小唯趴林优腿上，小姑娘很少笑，表情也很少，只有那双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对顾慎廷并不亲近，反倒喜欢顾灵均多一点。这时候，拉了拉林优手，拿出放沙发上ini：“陪小唯一起看《熊出没》吧，趁现还没有开饭。吃饭时候不能说话，也不能笑，一点不好玩。”
“小唯，你又想什么鬼主意？”是宋成唯到了。挽起长发，修身墨色长裙，像是水墨画里古代仕女，任何人都及不上美丽。
林优只觉得心跳都跳漏了一拍。
“妈咪！我没有。”小唯皱着鼻子，嘟着嘴巴辩解。
她就是宋成唯了，同一瞬间，林优脸色苍白，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一直以来都忽略了一个重要问题，这个时候变得清晰可见。他心中情绪激荡，偏偏脸上什么都看不出，所有思绪飞闪过，电石火光之间已经有了答案。——这个女人年纪，三十岁左右，虽然和记忆中母亲容貌一模一样，但是……不是她。绝对不是她……那个时候宋家，林优并不是很确定，他只见到过她一次，隔得那样远。
“小唯只是想跟婶婶一起看啊。”小唯委屈地说。
宋成唯无耐地摇头，朝着林优歉意地笑了笑：“小孩子说话口没遮拦。”
真不是她，没有一个母亲会认不出自己孩子。
林优没有说话，顾灵均看出他脸色不好，桌子下握着他手，紧张地问：“是不是不舒服，还是困了？”
林优低着眼睛，什么话都没有，什么情绪也看不出。他就是这样，不说话时候什么人都没有办法。顾灵均只能叹气，平常还能直接用舌头撬开林优嘴，现这招也不能用。不然受刺激老爷子说不定一盆酸菜鱼扣他头上。
旧式家庭，吃饭时候没有一个人说话，修仪教养好得不能再好。饭过中旬，顾夫人就以头风犯了为缘由，早早离场。
“妈，我扶你上去。”宋成唯站起来
顾夫人摇摇头，朝着林优招招手：“乖孩子，你跟我来。”
“妈！”顾灵均不悦地皱眉，扣住林优手。
“怎么。你们爷几个一个比一个脾气大，我让小优陪我一会儿怎么了？”顾夫人拔高了声音，说得顾灵均反驳不出话来，但就是不松手。生怕母亲对林优施加压力，或者说什么节外生枝话。
林优挣开他手，神色淡淡地跟着顾夫人上了楼。
顾夫人并没有为难他，林优扶着她房间睡下之后，顾夫人柔和地笑了笑，握着林优手：“好孩子，难为你了。”
林优只是安静地听着。
顾夫人靠床边：“我这几个孩子性格我很清楚，阿原是家里小孩子，我难免对他有点溺爱过头，从小到大，他都保持着优秀，没有出错偏差，没有受过任何挫折。他想要，他就一定要得到。这样要强性格，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他第一次带人回家。所以我这个当母亲，知道他是真很爱你。只是，孩子，你也能像他爱你一样爱他吗？”
对上顾夫人那双美丽睿智眼睛，那目光是柔和，看穿了一切包容。林优迷茫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他心里很乱，什么许诺也说不出。
顾夫人叹了一口气，眼中有明显失望，很掩饰过去，继续温和地笑了下，拍了拍林优手。
林优帮她铺好了被子，这才关上房门离开。
站二楼阳台吹风，心里乱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