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忍不住叫他：“扬波。”
“怎么了？”贺扬波转过头，平静地看着他。
许魏驰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到：“你最近……没事吧？”
“啊？”
“我的意思是......家里还好吗？老爷子身体怎么样？”
贺扬波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挺好啊……你怎么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许魏驰顿了顿：“没什么，只是看你最近脸色不太好……”
贺扬波条件反射地摸了一把自己的脸，笑道：“大龄单身汉一个，脸色哪里比得上许律师这样夫妻生活美满的人啊……”
许魏驰笑着，瞪了他一眼，又似乎是想到什么似的，对他正色道：“诶，我说，法院民三庭的小杨法官不是对你挺有好感的吗？怎么样？”
贺扬波顿时一愣。
市法院民三庭的小杨法官，算得上是法院里年轻貌美，业务数一数二的大美女了，对她趋之若鹜的人数不胜数，可是人家偏偏对贺扬波情有独钟。
最开始是在审案子的时候认识的，后来贺扬波常常跑法院，虽然没再遇到过小杨法官庭审，但是一来二去，两个人也算熟悉了。
小杨法官热辣率直，为人处世和她审案子的风格一样，雷厉风行，说一不二，她追贺扬波的事，不出一个星期，闹得全林城政法线上工作的人都知道了。
贺扬波有点手忙脚乱，追求者有，可毕竟是没遇到过这样大胆又毫不避讳的人，自己以前四两拨千斤那些糊弄人的套路，到了小杨法官这儿，算是彻底没用了。
于是只好采取刘一航的管用策略：躲。
能躲则躲。
多了半个来月之后，小杨法官沉不住气了，下了最后通牒：“行就行，不行就拉到，以后大家还是朋友，磨磨唧唧的，到底什么意思。”
贺扬波组织了半天语言，面对着小杨法官那双率直的眼睛时，反倒是所有的说辞都忘了，沉默了半晌，幽幽开口道：“我喜欢男人。”
小杨法官愣了足足有半分钟，才收起脱臼的下颌，眼眶红红的，委屈地小声道：“你就算要拒绝我，也不用找这种诋毁自己的理由吧？”
贺扬波想了想，才反应过来小杨法官是什么意思，苦笑两声：“你想到哪里去了……”轻轻泯了一口咖啡，温声道：“我心里想了无数种说辞，一直希望找到一种对你伤害不是那么大的借口，可是……小杨……怎么说呢，你很真诚，做朋友也好，和你共事也好，你最打动人的，就是真诚。我就想吧，你捧着这么一份真挚的感情，送到我的面前来，我不能给你对等的回应就罢了，再说些冠冕堂皇的借口来骗你，倒是显得我这个人不磊落了。”
“贺律师……”小杨法官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想说些什么，可到底是太震惊了，什么也说不出来。
“小杨......我从来不在自己的性取向上撒谎，我不觉得这是什么可耻的事。可是，你也知道，社会对我们这样的人，还没有那么包容，我很少像现在这样正面地和别人说起 ‘我喜欢男人’这种话。你是第二个。”
“我很感激你对我的欣赏，也很感动你付出的感情。但是很抱歉，即使很想为你做点什么，但是我是在没有办法对你的感情做出回应，所以我想，坦诚相待，是我能做到的，对你最大的尊重。”
小杨法官眼眶红红的，胸口起伏很大，他平稳了一下呼吸之后，还是没忍住一张口就带了点哭腔：“这可没让我觉得很安慰啊。”说完，自顾自地低着头，又哭又笑：“我想了无数种你拒绝我的说辞，可是真的是，万万没想到……”
“对不起……”贺扬波很绅士地给她递了一张纸巾。
小杨法官结果纸巾，擦了吧眼泪，忍俊不禁道：“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你又没骗我和你结婚让我当同妻！那样才惨吧！”
还能开玩笑，那就是没事。
贺扬波释然地舒了一口气。
“我可以问吗？”小杨法官突然又说。
“问什么？”
“第一个是谁？你说，我是你第二个直接说起自己性取向的人，那第一个是谁呢？”
贺扬波顿了顿，眉毛紧紧地纠结在一起，看他有些不快的表情，小杨法官讪讪道：“不愿意说的话也没关……”
“是我喜欢的人。”贺扬波的眉头微微舒展开来，但是脸色的表情依旧不轻松，甚至有点紧绷，他定定地看着小杨法官的眼睛，冲她淡淡一笑：“是我爱的人。”
小杨法官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对着贺扬波笑起来：“难怪了。”
贺扬波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难怪我这么优秀的人也入不了你的眼了。”小杨法官耸耸肩，一副“你的损失”的表情。
贺扬波的心情瞬间就明朗了起来。
“如果你不想让人知道，我会替你保密的。”最后离开的时候，小杨法官说，“你的取向。”
贺扬波笑了一下，未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