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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揣着雄心万志来,将所有过度的、痴情的砝码都丢下,甚至准备好了手术刀,将自己的身心剖解开来,织成一张牢不可破的蓝图。
他要让裴思凡相信,他会成长,他可以来法国,他愿意陪她一起共担风雨,可他来了,站在了裴思凡面前突然就颓了。
他的斤两她最知道,他说的成长也不过是要倚仗家中人脉铺好的桥梁平步青云的成长,他来法国能撑过的日子估计连一个月都不够,他能担的风雨就是捂住她的耳朵,不让那些过去的东西再来伤害她。
说起来,雄心壮志弹指灰飞,根本抵不过现实。说来说去还是女人最现实,他们把各种利害算了个门清。
“落落,早。”他一脸早起的疲惫,半长的头发成绺蓬松着,下巴起了片青胡茬,少年气敛,添了几分性感。
裴思凡将鸡蛋端到他面前,倒了杯昨天买的牛nai,“多加了点盐,估计你会喜欢。”
顾清明饿坏了,这地儿买不到什么好吃的,他叉子一叉,在金黄流黄淌下的瞬间一口包住,囫囵咽下了肚。“这么好吃我感觉能吃一辈子。”
“可惜你只能吃两天。”裴思凡啃了两口法棍,被他叫停,顾清明让她张嘴给他看,她不知何意,就了口牛nai咽下,咧开嘴给他看。
顾清明凑近,却没看她的牙,同她的眼睛胶着在一块,红日在四目中点燃四把火,她被看得局促,避开脸,“干嘛呀。”
“你知道你天天啃法棍,你的门牙都变大了吗?”
“我哪有天天啃!”她说着嫌弃地白了他一眼,转身去照镜子了。在镜子前龇牙咧嘴了一通,也没瞧出什么,顾清明立到她身旁,白牙一敞,指尖点点,“你看,我是一条直线,你的门牙过线了。”
裴思凡确认了一眼,心中咯噔,假装没当回事,一转身舌尖忍不住舔了舔门牙,与旁边的牙比对。顾清明还凑过来问:“我说的是真的吧。”
这一下午裴思凡都有些心不在焉,遇见镜子或落地玻璃就要照一眼。
一眼放心,一眼不安。
说实话,那点距离不太照的出来,约一毫米,可舌尖一舔格外明显,像是高出一个珠峰顶。
到了下午她便开始烦躁,拿顾清明的手机找了家带wifi的cafe搜截牙手术。
笑是她多年来维持正常人际的重要武器,若是笑得不好看那真是难受,她拿手机搜着,顾清明则拿了个三明治在一脸得逞的乐呵。
裴思凡说自己长得不好看,自卑长相其实都是在裴家高门下养成的自谦毛病,不好看为什么总打扮的这么典雅,不好看为什么头发总能搞得如此时髦,一丝不苟,不好看为什么总有那么多漂亮的发夹,其实她心里别提多在意外貌了。
随口一句,就把她一天都给毁了,要知道顾清明后天就要走,她也没表现出关于“牙”的百分之一难过。
“落落,别看了,喜欢你的男的,不会在意的,不喜欢你的也无所谓啊。”
她张开嘴就冲他的手臂咬了下去,阳光明媚,遮阳伞将她的的鼻梁打上层浮雕线,鼻梁中线上的笑意和撒娇被掩映在了Yin影下。情人的逗趣不管多无聊,多生气,都能一下击中少女芳心。
这一个小小的玩笑将顾清明要走的遗憾冲淡了大半。
甚至连昨晚他们没有展开的关于那个孩子的话题也一道消解。
裴思凡咬下去,顾清明没挣扎,两人满眼溢满笑意,却没抬眼瞧彼此。
只是随着手臂那道温热的加重,鼻息来回吹动微弱的汗毛,他们眼里的笑又渐渐敛了,顾清明率先开口,声音略微沙哑,右手往前一抵:“要换只手吗?”
裴思凡浮躁了一下午的牙一下有了答案,不管不爽的重心如何转移,他一日不走那股不安感就一日挂在心头。
“没干嘛,估计想等你走了,我很久也不会来尼斯了。”
“嗯,我懂。”
“你懂什么?”她促狭他。
“我懂我无可取代,不管是喜欢还是讨厌,幼稚还是更幼稚,勇敢还是更勇敢,你身边的那些个一个个都比不了我。人还是会为天赋所限的,像我这样过于出类拔萃的人很少专情至此,所以,裴思凡,”他调侃地看着她,双手交叉抵在颌下,故作深情地凝着她:“你教的都教过了,我也都会了,既然如此,干嘛不捡成品继续用呢?”
他一手飞快竖在她嘴边,阻住她后面的话,不用猜也知道不是多好听的话,“啧,裴思凡,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考虑到你现在说话特别不中听,我也不想听,最后两天扫兴的话都别说了。好吗?”说到最后,他的波澜不惊的眼里掠过一丝恳求,又飞快地淡出,余笑意更多。
顾清明指尖的温度尤带咖啡杯的热意,在她微凉的唇上泛出滚烫的触感来。
她抿了抿唇,点点头。
顾清明这次来表现都太好了,反而显得她糟糕幼稚,在两人话题上走出难听的节奏感,“谢谢你顾清明。”
“谢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