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鸣风是不可能听话的,不反着来就算好了。这次,他也凶狠地瞪着支翼乘,似乎下一秒就要甩手走人。支翼乘只穿着件单衣,匆匆赶过来,连外套都没来得急穿。支鸣风皱着眉纠结了两秒,别扭地走到支翼乘面前,“做什么。”
支翼乘看到支鸣风的脸上有血迹,心中一紧,伸手一擦,却发现是溅上的,脸色更黑了几分,但到底没说他什么,只对那几个狼狈的属下道:“辛苦了,你们先去看看伤,然后好好休息吧。”让支鸣风道歉的念头只在他脑子里闪了下便消失了,要叫他道歉,或者说叫他道歉的人如果是自己,还不知道他会闹出什么事。
人很快便散了。支翼乘道:“走吧,去洗个脸。”刚才被他一擦,支鸣风的脸被血迹弄花了,看着挺碍眼的。
“你去哪?”支鸣风站着不动。
这是要为自己讨个说法?看来今天还没这么快结束,支翼乘打起Jing神,“走吧,我和你一起去。”
依旧是回了先前的房间,匆匆洗完脸和手,支鸣风擦也不擦便从盥洗室出来了,水滴了一路。
支翼乘扫了一眼,强迫自己忽略了。
支鸣风在房间踱步,懒洋洋地踢着地上的链条,哗哗的金属声无比刺耳,“锁着我,亏你想得出来。”
支翼乘在想支鸣风到底是怎么打开那锁的,但他知道不能问,一问怕就要大吵,“是妈觉得让你安静地睡一天会比较好。”
“肯定是你出的主意!否则为什么要特地把我关在这间你动过手脚的房间里!哼,锁着我,还不想让人找到我,你居心不良!”
对了,支翼乘想起还是有人找过来了,熠恒和熔今,估计是熔今用了什么办法把支鸣风放出来的。
支翼乘暗叹口气,走到椅子边坐下,这几天他都很忙,今天尤其,已经没力气争吵了,“嗯,是我不对。”
诶?这是承认错误了?但这不算道歉吧?支鸣风还是很不满,不过他也不是想听道歉。他摸摸口袋,手帕还在,像熠恒说的那样拿出来擦擦眼睛?他揉捏了那块手帕半天。这事……他做不出来啊。而且他什么时候拿手帕擦过脸了?这多娘娘腔。还是说先转个身,背对着支翼乘,再擦?啊!要怎么办?!
“鸣风?”支翼乘很担忧,平常支鸣风都是活蹦乱跳Jing神十足的,今天好像不太对,锁住他的事对他打击这么大?“鸣风,没事吧?”
“我没事!”支鸣风一咬牙,示弱个屁,他大步走过去,弯腰抓起支翼乘的左手。
支翼乘没防备,还真让他抓住了,但随即便反应迅速地用右手按住了他的手,“怎么了?”
很久没有相握过的两双手交叠着握在一起,很久没有与对方对视过的两双眼睛只看着彼此,他们俩人都愣住了……
像是所有不同步的时钟突然都校对准了,嗒嗒……这是时间坚定的脚步声,它绕着他们一圈一圈地转着,越来越快,化成了一片影像,那些是他们共同经历的过去,每一张画面中,他们都在背道而驰。直到现在,他们面对着面,眼中看着的人是对方,手上牵着的手也是对方的。
支鸣风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自己像是穿过一阵狂暴的龙卷风来到它的中心,这里只有宁静,从前那些不合与争执仿佛从未存在过。一看到支翼乘就会聚集的怒气也散了,他曲膝席地而坐,手肘脑袋都压在支翼乘大腿上,“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从小就这样。”
支翼乘低头看着他。支鸣风转开头,脸朝下枕到他们相握的手上。
两人沉默地坐着,突然支翼乘感觉到手背上有shi意,略一疑惑后,一惊,扳起支鸣风的脸一看,支鸣风满脸的泪水,支翼乘难得地无措起来,“怎么哭了?”
“我才没哭!”支鸣风揉揉眼睛,泪水掉得很凶。他的手抓过那块沾着刺激性物质的手帕,刚才脸在手上枕着时,被熏到了。
支翼乘帮他擦着泪水,他愤愤地转开头。
“好了,没事。”支翼乘把他拉近自己,把他的脑袋按在自己怀里,“没事……”
这大约是支翼乘最温柔的声音了。他有很多年没见支鸣风哭过了。支鸣风跟他赌气,他还能晾着他不管,但支鸣风现在这个样子,他完全狠不下心来。
支鸣风挣扎离开支翼乘的怀中,又抓住他的左手,又试图去脱他手腕上的手表。支翼乘想挣开,支鸣风用shi润的眼睛盯着他看,“我经常想,我再也不要见你了,但从没做到过……可是,你是不是早就不想见到我了?”
支翼乘一僵。你以为他什么都不懂,但也不全是这样。突然就不想较这个劲了,支翼乘往后靠到椅子上,放松地靠在椅子上,今天真的是累了。
被主人放弃的手表被支鸣风卸下了,露出了手腕上的黑色印记。没错,那是和支鸣风一样的魂印。
支鸣风心满意足地笑了,他抓着支翼乘的手,枕回他腿上,像好动的小孩一样摇晃着,“喂,我一直在想,我是不是没有那个运气拥有魂印者,但其实是我运气好过头是不是?是不是?”
支翼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