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只知目不转睛盯着不远处坐着饮茶的萧漪,萧漪着一身茶白色的衫子,发丝未束,极为寻常的装扮,却掩不住的风光霁月,他心中一动,大着胆子走到萧漪身侧轻声问道:“请问这位公子可知京城怎么走?”
萧漪抬眼看了眼青衫公子,又低首饮了一口茶水才答道:“你往西边去罢。”
青衫公子细细地品着萧漪的眉目,直觉得无一处可增减,登时心如擂鼓,他定了定神,在萧漪身侧的长凳上坐了下来,饶有趣味地问道:“这位公子,你要去何处?”
萧漪游历人间已有许多时日,但这般发问的人却只这一个,他微笑着答道:“随性而行罢了,无处可去。”
青衫公子一把握住萧漪执着粗陶茶杯的手腕子,忐忑地问道:“那你同我一道去京城罢,京城繁华得很,定然很有趣。”
萧漪扫了眼青衫公子抓着自己手腕的手指,淡漠地道:“你自己去罢。”
青衫公子这才意识到自己唐突了,匆匆地收回手指,面颊稍稍有些发红,又道:“京城繁华得很,你随我一道去可好?”
他念了这许多年的书,一时半刻竟将那些华丽的辞藻忘得一干二净,只记得繁华二字了。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只柔软的耳朵的一层薄皮染上了胭脂。
萧漪笑道:“我同你去京城做甚?”
青衫公子不知该如何回答,唇瓣颤了两下,复又合上了。
萧漪瞥见青衫公子薄皮上的那点胭脂,随口道:“我还未去过京城,你若执意邀请,我就同你一道去罢。”
青衫公子抬首笑道:“我唤作时青,这次赴京是为了赶考。”
萧漪知晓凡人为了做官须得层层应试,能去京城赶考的不过寥寥,但他对此半点兴趣也无,只道:“萧漪,萧瑟的萧,涟漪的漪。”
三人用了些吃食,便启程出发去京城。
此处荒芜得很,难辨方向,萧漪也不出言指点,反是任由时青胡乱地走。
入了夜,三人不仅未寻到半间客栈,连人家都无一户,只得寻了一处生火以防野兽来犯。
萧漪摘了一捧野果分给时青和桐雨,野果个头略微比大拇指指甲盖要大上一些,口感酸甜,果rou鲜红。
时青接过便吃了起来,一面吃,一面蹙眉道:“好酸。”
萧漪闻声抬眼去看时青,时青唇角沾了点野果的汁ye,仿若上了女子的唇脂一般,他面上的肌肤又被晃动的火光打着闪出白玉一般的光泽,不知怎地,萧漪竟觉着心脏重重的撞了下胸腔,眼前时青的眉目、身姿处处妥帖无比,竟把他游历多时所见之人全数比了下去。
时青觉察到萧漪的视线,低声道:“萧漪,你瞧我做什么?”
萧漪思及自己只不到一年的性命了,摇摇头,不发一言。
又过了几日,三人行至一处山林时,却遇上一伙劫匪。
一个刀疤脸的劫匪见时青细皮嫩rou的,走到时青跟前,对众兄弟道:“这位公子长得好看得紧,不如带回去给大哥尝尝鲜?”
另有一人道:“大哥从未抢过男子回山寨,怕是不好南风罢。”
刀疤脸猥亵地笑道:“男子后面紧得很不输女子,带回去,大哥若是不要,我收了房得了。”
说着,刀疤脸也不客气,伸手就要来摸时青的脸颊。
时青面色不佳,连连后退,不让对方得逞。
刀疤脸步步紧逼,眼见着就要逼到一处断崖了,突地时青眼前起了一泼鲜血,殷红地从皮rou里喷出来,又跌落在地,将地上的砂石污了去。
之后,便是一声尖叫,现下时近黄昏,这一声尖叫将归巢的飞鸟惊得扑腾起来。
时青定睛一瞧,却是刀疤脸的右臂自手肘处被切断了,断口平整,而动手的则是他身侧的萧漪,时青自是未瞧清半点萧漪是如何出手的,只是凭萧漪手中沾了血的长剑断定的。
刀疤脸捡起断臂,啐了一口,恶狠狠地道:“兄弟们,给我将这三人绑了,一人绑回去充作苦力,还有俩人待我好好调/教/调/教。”
他身后的九人也无人瞧清萧漪是如何出手的,心中均惧怕不已,手中抓着大刀却无一人敢上前。
刀疤脸见无一人动手,索性砍了一人,那人无端被杀,眼都合不上就断了气。
剩下八人怕也遭殃,只得硬着头皮上前。
萧漪剑光一闪,须臾之后,八人无一人可站立,均歪在地面上痛苦地□□着。
时青拍了下吓傻了的桐雨道:“走罢。”
这漫地的血可怕得很,桐雨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匆匆地跟上了时青和萧漪。
突地,却有一把长刀飞了过来,劈开夜风,直冲萧漪后心。
萧漪手指一动,那长刀复又飞了回去,而后,一声沉重的rou体着地的声音传了过来。
时青闻声面色稍稍有些发白,脚步也快了一些。
萧漪叹息一声:“时公子,你莫要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