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襟,被一旁的战萧拦住了:“皇上,不可,殿下肩膀和胸口上,还留着三支箭镞。”
我于是凑到离他的头很近的位置,狠狠拍了拍他的脸,泪如泉涌:“你倒是敢死给我看看?”
他缓缓地睁开眼睛,我的眼泪刚好就落入他的眼里,然后又顺着他的眼角滑落。他艰难地抬起手来蹭了蹭我的发鬓,他的眸子湛蓝如海,那目光近乎是温柔的:“……我不会死的,不到那一天,我是不会死的,小戮儿。”
然后他闭上了眼睛,手也落了下去。
我霎时间肝胆俱裂,也不管他肩膀上的箭镞了,开始疯狂地摇晃他、歇斯底里地哭。那一瞬间我非常的茫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要去哪里。我走到现在,没有一件事是我真正想做的,我做的那一切,都是因为他。
现在他死了,那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
没有人,再逼着我往下走了啊……
有人七手八脚地来拉我,我疯了似的把他们挥退。我死死地抱住我师兄的脖子,把脸埋进他的颈窝。我闻到他身上的血味下若隐若现的那层冷香,那是我所熟悉的,最开始的味道。
忽然我腾空而起。
宝卿那个胖子,仗着自己人高马大,居然把我举起来了!
他揪着我后背的衣服,将我直接举过头顶,使我仰面向天。我看不见我师兄,同时也感觉到自己的脱力,一时竟然动弹不得,连破口大骂也没了力气。
然后我听见宝卿的声音:“皇上,闹什么闹!永宁王还没死呢,怎么就在哭丧了?你几个!还愣着干什么?快抬进去救治啊!救不活,就提头来见!”
下头一片唯唯诺诺:“是是……”
如他自己所说,我师兄果然是没死成。不过他伤得很重,没办法再回去打仗了,幸而敌军已被清缴得差不多,那些人走投无路了才发动了自杀式袭击伤了我师兄。
在下一波起义来临前,似乎是可以休息一下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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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第一个儿子出生在隆冬腊月,芳菲苑里梅花盛开。皇后生的。
凤栖宫里人仰马翻的时候,我就杵在皇宫里至高的登凌塔上喝酒,鹅毛大雪堆积在红木的塔栏和露台上,塔角的青铜铃铛似乎被冻住了,响声有些奇怪。
子夜,我看到一个凤栖宫的小宫女举着一柄红伞冒雪而来,不一会儿,走道里响起候在楼下的小绿咚咚咚的脚步声。那丫头边跑边喊:“皇上!皇上!皇后娘娘生了!是个小皇子!皇上!是个小皇子……”
我回头看到她喜形于色的脸,忽然有些感慨,时至今日,竟然还有人能真心为我高兴。
可能是看到我的神情,小绿的脸僵了一下,粉扑扑的颜色也快速褪去。我清晰地看到她抖了抖,然后唯唯诺诺道:“皇上要……要移驾凤栖宫吗?”
这时小红也咚咚咚地跑上来,兴奋劲儿与刚刚的小绿如出一辙:“皇上!妆妃娘娘也生了!是个小公主!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我挥了挥手让她们下去,继续喝酒。
后半夜,雪下得更大了。塔楼内烤着一只巨大的暖炉,还烧着天竺进贡的神秘熏香,烛火昏暗,氛围十足温存。
塔铃已经完全被冻住了,不再响了。
所以那一声踩雪的声音,我听得很清楚。
如果不是那一声轻响,我不会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也就不会知道他究竟看了我多久。
他终于说话:“恭喜皇上今日喜得龙子凤女,腊梅瑞雪,龙凤呈祥,实乃吉兆。”
我放下酒壶,抬头望着皇宫外的皇城,此时已晚,灯火已少,从这登凌塔上望过去,有点寂寞。
我说:“好了,杀了吧。”
“谁?”
我知道,他一直在看着我。我便回头去也看着他:“你说呢?”
我师兄站在露台外,却没有落上一丝雪。他有秘术护身,如同他不会沾上血一样。
他的伤口已经愈合了,不过元气还没有养回来,所以他的脸仍旧苍白,这使得他的长发显得尤其的黑,眼睛也尤其的蓝,毫无杂质。
他倏然一笑,刹那芳华:“已经杀了。”
我又望回远处,不说话了。
于是他站在露台上,不动,身上也没有雪。我也重复着喝酒的动作,没什么新意,于是那单调的动作也似乎成了静止。内烛火缭绕暖气袅袅,外风雪肆肆天寒地冻,我们一个在内一个在外,仿佛是两个世界,仿佛互不相识,隔着天地那么遥远的距离。
我牵起嘴角来笑了笑:“师兄,我是真的爱你。”
他又在外面僵立了片刻,然后跨入。一股寒气跟着他进来,裹挟着那股独属于他的冷香,突破了天竺熏香的封锁,传入了我的鼻腔。
他坐到我身边,拎起我喝过的酒杯,一饮而尽。
我又说:“师兄,我给你弹一首曲子吧。”
他看了我一眼:“你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