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情霎时间慈爱了许多:“你是朕从小看着长大的,朕知道,你这孩子素爱直言,你告诉朕,那陈奉当真敢行出卖军情,勾结胡人、通敌叛国之事?”
裴砚面无表情的回道:“禀圣上,陈奉出卖军情、勾结胡人、通敌叛国的罪证,当初四皇子回京之事,臣已悉数交由四皇子带回京。”
孝成帝身子微仰:“仅凭几封书信?”
裴砚沉声:“那书信上所写,皆是臣告诉陈将军的裴家军战术。”
“可依朕所知,裴卿上阵所用战术与那书信所写并无相同之处。”孝成帝抚着胡子,言语间渐渐露出威压之势。
裴砚却是一勾唇,抬眸看向孝成帝,不慌不忙道:“臣既对陈将军生疑,又怎会告诉他真正的战术?”
孝成帝闻言,目光陡然间变得凌厉,看向裴砚的眼中翻滚着浓浓的杀意。
恐怕不是对陈奉通敌生疑,而是因陈奉是他的人才处处提防。
这小子,比他父亲胆子大多了。
早知今日,当初裴跖死后,他便该将这小子斩草除根。
“不愧是裴跖的儿子!”可即便孝成帝对裴砚有千般万般不满,如今却不是动他的时机。
不仅不能动,孝成帝还要赏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呐,裴卿做得极好!”
裴砚作揖行礼:“圣上谬赞,臣愧不敢当。”
孝成帝摆摆手,召来赵公公拟旨:“裴卿想要何赏赐,但说无妨。”
裴砚:“此乃臣应尽之责,不敢居功邀赏。”
“裴卿谦虚了。”孝成帝对他这话还算满意,抚了抚胡子,对赵公公下令道:“便赏裴候京郊良田千亩,并小淮山的一座山头。”
小淮山是皇家狩猎场燕山旁的一座山,将小淮山的一座山头赏给裴砚……于裴砚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
但老皇帝既给了,裴砚便有胆子收,“臣,谢圣上隆恩。”
赏赐完裴砚,孝成帝便让裴砚离宫了,只留四皇子在御书房。
楚徇久跪不起,一时有些猜不透他父皇今日为何会如此行事。
但便是猜不透,楚徇面上亦未露出半分怯意。
孝成帝不语,他便也垂眸不语,静等孝成帝开口。
如此过了一刻钟,孝成帝面上总算露出了些微笑意:“起来罢。”
“谢父皇。”楚徇冷静谢恩,缓缓站起了身。
到底是跪的久,他起身时双腿发麻,身形不禁有些踉跄。
孝成帝命赵公公搬来一张软椅,对楚徇道:“坐,与朕好好聊聊。”
楚徇诧异看了他父皇一眼,犹豫片刻才走向了那软椅上坐下,“父皇想问徇儿什么?”
孝成帝挥手,让御书房内伺候的人都退了下去。
顷刻间,诺大的御书房便只剩孝成帝和楚徇两人,空气安静的针落可闻。
“六个皇子里,朕最看重你。”
孝成帝缓缓开口,“老大性子激进,老二太过软绵,老三木讷不知变通,老五不堪大任,老六胆小如鼠,难当一国之君。”
“只有你,性情心性皆是最像朕的。”
“且父皇知道,尔心有鸿图。”
“十五岁那年,太傅将你做的文章拿来给朕看,你在那文章写,要踏平胡族八部、要收复后梁。”
孝成帝话音不高,却是每个字都自带一股威严之气,直击人心:“徇儿,你可还记得?”
楚徇心头一怔,他不知道,那些文章父皇竟看过……
眸光轻闪,楚徇道:“儿臣,记得。”
“当真记得?”孝成帝话音陡高,“你若记得,便不会因一个女人而欺瞒朕!”
“莫说陈奉没胆子通敌叛国,便是他真有那个胆子,你该做的也是将他带回京由三司会审,而不是因一己私欲将其斩杀!”
“别告诉朕,你没看出此事事乃是裴家小子对你施的计,是在借你之手杀陈奉?”
楚徇袖袍下的手蓦地攥紧,他知道又如何?重来一次,他还是会将那陈奉当场斩杀!
孝成帝见楚徇沉默不语,知其仍牵挂着儿女情长。
好在那崔家的小姑娘已经死了,徇儿不会再被其影响……
“徇儿,你可曾想过,裴家小子既然一早便知你与崔家女儿的情谊,为何眼睁睁看着她被陈奉欺辱至死而不施以援手?”
楚徇倏然抬眸,眼底闪过血色。
孝成帝见状,摆手道:“你回去好好想想,裴家人究竟能不能留?”
……
裴砚离开御书房后并未走远,他一动不动,身形隐在楚徇离开的必经之路上。
但直等了小半个时辰,他才看见楚徇的身影。
裴砚面色不郁。
他本想过几日再找机会向楚徇透露崔家小娘的消息,可老皇帝留下楚徇,先前又提到陈奉,难免不会提到崔家小娘……这四皇子,恐怕会冲动做出什么失智之事。
裴砚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