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欢闪着眼睛很无辜,“您不是想告诉我原因么才问的么?”
林夫人神色微顿, 小姑娘还跟她装起糊涂了。
不过林夫人并不是会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 她索性坦诚道:“只是一种谈话手段, 探底。”
宋欢:“……”这话她没法往下接。
但她也料到没那么容易在林夫人嘴中套到话, 毕竟是能当裴砚那厮师傅的人,智商肯定比她高。
默默为自己掬一把辛酸泪, 宋欢叹道:“您继续。”
“这是一段很长的故事。”
林夫人让宋欢坐在她身边,目光遥遥望向夜空中的月:“要从百年前,孝元帝还是楚王世子的时候讲起。”
百年前……这怕不是要说到天亮?
宋欢嘴巴微张, 想要让林夫人长话短说,可她没来得及开口,林夫人已然忆起了往事。
“那时裴家尚未入朝, 裴家军也不叫裴家军……”
于是宋欢阖上嘴巴,安静听林夫人讲述,一段书中不曾提及的历史。
百年前,齐末帝暴·政专权,百姓生活水深火热, 孝元帝的父亲楚王在进京面圣时,因忠直进谏,被齐末帝当殿斩杀。
消息传回楚王封地,孝元帝怒而揭竿,反了。
而彼时的裴家军,只是一个藏在暗处的杀手组织。
孝元帝因缘际会之下与当年的裴家家主相识,得知其身份后,几次三番找到当年的裴家家主,游说其携组织中的众人帮他夺取天下,拯救万民于水火。
裴家家主最初一口回绝了孝元帝。
时逢乱世,裴家家主并无救世救民的觉悟,他只对手下的一帮兄弟负责。
助孝元帝夺天下。
无论他成不成功,于他、于他手下兄弟而言,皆是死局。
所谓从龙之功,这四个字只是好听罢了。
人一旦沾染上了权欲,便很难坚持本性。
“便是孝元帝不会赶尽杀绝,那他的子孙呢?”
林夫人转眸看向宋欢:“彼时裴家家主手下不过百余人,但个个身怀绝技,若是上了战场,以一杀十轻而易举。”
“试问这样一支铁骑,待天下大定,哪个皇帝会放心留着?”
更重要的是,这支铁骑不是孝元帝的,他们只听裴家家主的令。
宋欢眉心凝起:“既然如此,当年的裴家家主为何又会答应帮孝元帝?”
“哼。”林夫人冷笑一声:“是其太过Yin险狡诈。”
原来孝元帝见说服不了裴家家主,便悄悄将消息散进了组织里,煽动组织中的其他人去质问裴家家主。
本就是在刀尖上舔血的人,在孝元帝为家为国的劝说下,多数人都向裴家家主表示,他们愿意助孝元帝完成大业。
不过若是裴家家主不愿,他们仍是会听裴家家主的。
但裴家家主清楚,这只是迂回之词罢了。
他能做的,只剩下在孝元帝那里为他们争取最大的、在战争结束之后仍能平安活着的可能。
齐末帝彼时已不得人心,再加上有裴家军这支所向披靡的军队,短短三年,孝元帝便攻入京城,斩杀齐末帝,建大楚,号孝元。同年,大赦天下,免百姓五年赋税。
此举至今仍令天下百姓称赞,可在裴家家主向其请求放裴家军众人归隐山林时,孝元帝却拒绝了。
彼时大楚初定,北有胡族虎视眈眈,南有后梁国伺机而动,孝元帝若是失了裴家军,无异于自断双臂。
且那年裴家军已有千人规模,孝元帝更怕他将裴家军放了,转头裴家家主便带着军队去帮后梁。
“孝元帝命裴家家主去守卫南疆,抵御后梁,道不必担忧家中女眷,他会代为照顾。”
说到此处,林夫人又是一声冷嘲,“如今的孝成帝不愧是孝元帝的孙子,当年对付裴大哥也是用的一样的法子。”
终于说到现在的事了吗?
听林夫人说了近半个时辰的大楚建国史以及当年裴家家主和孝元帝的恩怨情仇,宋欢有点抵御不住脑中的瞌睡虫。
闻言,她立即打起了十二分的Jing神:“听您这般说,我娘亲的死是和老皇帝对付裴家有关?”
在原身的记忆中,沈慧娘和裴砚的母亲曾是手帕交。
难不成是这“手帕交”的关系害死了沈慧娘吗?
林夫人很快给了宋欢答案:“你曾外祖父的父亲,曾是裴家军之人。”
宋欢眼神一凛,这信息量太大了。
怪不得沈慧娘只是商户之女,所识之人的身份却一个比一个复杂,原来是早有渊源。
“更准确一些说,你的外祖父也是裴家军的人。只不过,到你祖父这一代,沈家已藏在暗处。”
宋欢尚未回神,林夫人又给她一个暴击,直击的她外焦里嫩,再撒把孜然和辣椒面大概就能直接吃了。
“那娘亲……”宋欢不敢置信的问,“难道也是裴家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