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觉镜子中自己的眼皮睡得又红又月中。
他并未太过在意,只含着满是牙膏沫的牙刷,对着镜子心不在焉地想,自从那天夜里他提过结束关系的事以后,江敛就不再和他说话了。
夜夜隔着薄薄的床板睡在江敛上方,林椰只觉得越来越难熬。倒不是觉得结束关系后还要睡得这样近,容易心生尴尬。
反而是因为他有点忍不了江敛如今这副拿他当陌生人对待的冷漠模样。前后落差太大,从前有多么亲近,现在就有多么疏离。
他知道江敛对待无关紧要的人,必定是不会放在心上。却不知道江敛可以轻易做到和他断得这样彻底,这样干净,甚至连普通朋友的机会都不给他留。
他也知道结束的话一旦说出口,他会得到什么,又会失去什么。他以为自己能够接受,也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应该接受,却只是理智上的接受,感情上仍旧做不到全盘接受。
林椰弯腰吐掉口中的牙膏沫,在镜子里的那张控制不住要脸露出难受的表情以前,逃避般垂下头来,盯着洗脸池出神地想,陌生人其实也不错,总是要好过他在与江敛不近不远的朋友关系中百般煎熬。
明让三人先去食堂吃早餐,站在食堂窗口前时,眼看着江敛只点了一人份的早餐,明让还试探般问他:“你不给林椰带早餐?”
江敛连眉头都未动分毫,“为什么要给他带?”
同住这么多天,明让多多少少也有些了解,“他不是早上容易低血糖吗?以他收拾自己的速度,出门后肯定已经赶不及来食堂吃早餐了。”
江敛端着餐盘转身朝用餐区走。
明让跟在他身后,“你还真别说,低血糖听着不严重,发作起来搞不好还要晕倒。”
江敛停下步子,拧眉回头,淡淡打断他,“你话太多了。”
明让顿了顿,看着江敛的背影轻叹一口气,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结果早餐吃到中途的时候,江敛还是神色冷淡地从桌前起身,去了一趟点餐窗口。
邱弋坐在明让旁边问:“他这是还没吃饱?”
明让眯着眼睛遥遥望过去,没有说话。
片刻之后,江敛再返回桌边时,手中赫然多了一份打包的早餐。他将早餐丢到明让手边,神色不快地开口:“你带给他。”
明让挑挑眉尖,转而将早餐推到邱弋手边,“你帮我带给林椰,可别说是江敛买的。”
邱弋欲言又止,半响后轻啧一声,还是什么都没说,点头应了下来,转而在心中腹诽,都是个高腿长的男人,闹不愉快了,打一架消消气不就得了,回头还是同进同出的好哥们,有必要弄得跟小情侣冷战这样黏黏糊糊吗。
二十分钟以后,林椰在录制大厅外收到了邱弋送过来的早餐。他因为眼皮红肿看上去Jing神状态并不好,脸上戴着平平无奇的黑框眼镜,连带着整个人也多出几分平平无奇的味道来。
他朝邱弋道了声谢,站在厅外吃完早餐后才进去。江敛与明让还有邱弋坐在前排,他抬脚走上座位区的过道时,明让招手示意他过来一起坐。
林椰停在过道外,余光从未给他半分眼神的江敛面上轻轻扫过,许久没有动。
他想要和第六组的其他队友坐一起,抬眸平平望过去,却发现队友们都零零散散地分布在各个区域,和各自的室友坐在一起。
林椰神色不变,抬头开始寻找整个座位区域里的空座位,最后看见了与江敛同在一排,却相隔甚远的温免身旁的空位。
他抬脚朝江敛那排走去,靠近过道位置的明让和邱弋曲起双腿给他让路,林椰一路走过明让和邱弋,停在江敛面前,垂眸望向对方抵在前排座椅后的两条腿。
对方似是对他的目光毫无所觉,仍是维持双腿舒展的姿势没有动。
沉默半响,林椰嘴唇微动轻声道:“麻烦让一让,谢谢。”
江敛这才掀了掀眼皮,曲起双腿给他让路,从始至终都没有抬眼看过他。
林椰心情已经掉至低谷,面上却丝毫不显,神色平静地从他身前绕过,又从他身旁明让刻意留出的空位前走过,最后停在温免面前,语气如常地问:“这里有人吗?”
还震惊于江敛态度的温免匆忙整理表情,朝他露出笑容来,“没人,坐吧。”
林椰转身坐了下来。
在他身侧隔出好几个空位距离的座位上,江敛眼中情绪翻涌波动,握在座椅边的手不自觉收紧,面色又沉又冷。
两人的互动落在旁人眼中,再结合往日里的画面来看,前后关系变化令众人纷纷暗叹咋舌。只是他们也无暇再去顾及和探究当中缘由,因为第三次淘汰已经来临了。
在这场六十进四十的无声厮杀中,练习生中又离开了二十人。出道名额太少,竞争太大,成团的机会太过渺茫,留下来的练习生多是抱着多留一天是一天的想法,珍惜剩下来的每一天和每一个镜头。
唯有少数练习生还能野心勃勃地将目标瞄准金字塔顶端的那七个位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