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远话特别多，顶着一头板寸，表情轻佻得更像流氓。
这几个维修的，没一个不像流氓。
程小春不擅长跟异性交流，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没找什么。"
"你有男朋友吗？是不是看上哪个帅哥了？"
"没有。"
"那你觉得哥怎么样？"张建远跟程小春面对面坐着，他身子往前探了探，流氓到底。
程小春受不住这份调戏，刚咬下去要吞的一口包子就那么卡在喉咙，差点没把她噎死，狂灌了一杯水，才缓和过来。
"我开玩笑的，看你吓得！你看我像多大？"
"我知道你26……"
张建远见卖关子不成，又补上一句，"放心，我都有女儿了。"
这个消息倒是令程小春意外，思绪不受控制地就又转到了敬学身上，一个32岁的女人，会不会也有孩子了？
她之前完全没有想到这种可能性，潜意识里面把独来独往的人都想象成单身。
居然连张建远这么看起来没个正经的人都已经有孩子了……
那敬学的话……
不仅仅是有可能了，而是可能性很大。
"你要是看上哪个人就跟我说，这栋楼里基本上每个人什么情况我都知道，有什么八卦我都告诉你。"张建远的粥已经见底了。
程小春一听，也把粥全部喝完，"哥你知道一个叫敬学的人吗？"
问出口后程小春的心脏一直在激烈地跳动，很多话她不能直接去问敬学，如果她有足够时间去了解对方也好，可她只有一百天。
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半。
紧张等待着张建远搜索记忆，在等待的过程中她把餐盘收拾好，端了起来。
直到张建远说了声"没什么印象啊，男的女的？"
程小春的心想要平静却又在忐忑，不知道这算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敬学的行踪诡异，让程小春把握不住规律，守株待兔成功有时，更多时候等来的是空荡的失落。
第47天，很意外地，程小春下班之后在公交站遇到了她心心念念的敬学。
敬学双手插兜，微弓着背，似乎冷得就要缩成一团。
就算不下雪气温也是极低的，程小春倒是还好，身体里火气比较大，光手光脚也不至于冷成这样，眼前的敬学也没戴帽子，顾得上暖手就顾不上耳朵。
"嗨！"程小春从侧面拍了一下敬学。
敬学看到程小春的时候不再露出讶异的神情，好像她就应该遇到她。
"嗨，小春。"
敬学只是叫了程小春的名字，程小春便快乐地有些眩晕。
"还以为你不记得我了，好几次遇到我都没有打招呼。"程小春这是夸大了事实，哪有好几次。
"啊，我可能是真的没看到，有些近视，总看不清人脸。"
"原来是这样。"敬学的话让她宽慰多了。
"你近视啊？现在可以看清我的脸吗？"
公交站零星还有几个人，情侣或是闺蜜为了御寒都是两两挽着，敬学想着靠近程小春应该会暖和一些，想着就这样做了，她挪到程小春旁边，胳膊搭上程小春的背。
程小春偏过头看着敬学，敬学此刻也在看着她。
四目相接，程小春有些恍惚。
"这样就看得清了。"敬学的声音有着成熟女人常有的厚重质感，"你额头上长痘痘了。"
程小春终于从冒着气泡的浪漫想象中逃了出来，摸摸额头，果然长了两个痘。
"你坐哪趟车？"说话间有一辆526开过来了，程小春在犹豫要不要上车。
"我都可以，这趟可以坐。"敬学做好冲上车的姿势，当然把程小春给放开了。
被敬学的胳膊搂着时，程小春丝毫不觉得冷，可一被放开，肩膀和后背的感知扩大了好几倍，冻得她发起了抖。
"正好啊，我也坐这个。"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挤在人群中被迫离得很近。
紧邻的一站会路过一个幼儿园，程小春注意到敬学在盯着幼儿园看。
"这是什么幼儿园？"程小春用只有她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说话。
敬学脸上露出一瞬即逝的惆怅，"就是松园幼儿园。"
"现在的幼儿园都太难进了。"程小春有一个已经当妈的好朋友，经常跟她吐槽这些。
"是啊。"敬学没想到程小春还对这些感兴趣，自己正烦恼的问题被提起，她就多说了几句，"我儿子马上要上幼儿园了。"
儿子？
她儿子？
她有儿子？
她真有儿子！
程小春脑袋里轰地一下，心头酸涩一片，两眼无光地陷入了自己绞痛的内心世界。
公交摇摇晃晃地又经过了一站，程小春没能再说话，不是她不想说，而是她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