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避
杨幼清看到了蹲在树下的戎策,他怀里抱着染血的血刺刀,头颅低垂,像是在等他师父。杨幼清叹了口气,继续向前,忽然见到林中空地里,赫然躺着锦春的尸体。他愣了片刻,疾步走向戎策,拎着他领子将他拽起来。
戎策瞬间意识到杨幼清此举何意,奋力挣扎起来:“老师!人不是我杀的!”
苏涣看了一眼尸体上的伤口,胸口偏右侧有一道狭窄的伤痕,及其像是血刺。他沉默了,此时若是给师兄帮腔,怕是自身难保。杨幼清的怒气已然浮于眉眼,苏涣入伏灵司一个月,从未见过师父这样生气。
“戎策,你记不记得,我给你血刺那天说过,它不能背负人命。伏灵司,斩鬼不杀人,刑部、大理寺会接手这件案子,需要你逞什么能?啊?”杨幼清朝着戎策膝盖窝狠狠踹过去,戎策一个踉跄跪在地上,面前就是锦春的尸体,白色的帝泽校服上有至少十处刀伤。
戎策颤抖着,这样的怒火他承接过,在刚入师门的时候,杨幼清告诉他伏灵司不杀活人的时候。
“老师,你信我,信我!”
“老师!”戎策话音未落,脑袋被杨幼清按到了锦春的尸体上,鼻腔里瞬间都是血腥的味道。那血rou外翻的伤口距离戎策的脑袋只剩下一指的距离,双眼甚至不能聚焦去看。
杨幼清气得双手握紧了戎策的脖子和胳膊,逼着他和这具尸体紧紧贴在一处:“戎策,你进来愈发无法无天了。你伤人,我罚你静跪罚你抄书,你杀人,我想我没什么可以罚的了。”
“您凭什么赶我走!”戎策听得出他话里的意思,剧烈挣扎着,“不是我杀的!方才他说有支援,果然来了一个黑衣人,可是他的目标不是我,而是直接杀了锦春!锦春丝毫没有防备才会被他砍了这么多刀!”
杨幼清冷笑一声:“我们从三条路包抄上来,没有见到任何不速之客。”
“他轻功很好!是真的!一定是明晞府觉得锦春暴露,想要清理门户!丢车保帅!”
“我认不出血刺刀的伤痕?刀伤血迹如何解释?”
“他那把刀,不,更像是匕首,模样与血刺十分相似!用刀套路也相似,我们过招,血刺上是刺客的血!您想想,锦春已经是弃子,随时可能透露情报,明晞府下杀手不足为奇!”
杨幼清眯起了眼睛,说道:“好一番辩解,戎千户真是思维活跃。”
“老师,您信我,我从来不对您说假话的。”戎策说话间嗓音已经沙哑,被杨幼清拽着后脑勺站起来的时候膝盖都在颤抖。他被迫仰着头望向师父,说道:“您罚我什么都好,别赶我走。”
“哭哭唧唧像什么样子!”杨幼清对锦春的死因有所疑虑,而且戎策真的不敢对他撒谎,“师弟在旁边看着,不嫌丢人。”
戎策明了,这是师父肯退一步的意思。他急忙站直了身子,说道:“我会继续查的,您给我个机会。”
“战文翰会跟进,”杨幼清松了手,问道,“这些伤有没有你造成的,你有没有想过杀他。”
戎策一愣,杨幼清的威严像是压在他身上的一座大山一般,逼着他点头——他是真的动过杀心。随即他挨了杨幼清一脚,退后两步摔倒在地,忍不住喊道:“老师!”
“你活该。”
廷争进门就给曾皓跪下了,曾皓拦也拦不住,扶也扶不起来。末了无奈说道:“锦春是明晞府堂主这件事,大家都没料到,他招鬼sao扰师长、同窗,也自然是明晞府的主意,我不会怪你的。”
“可始终,明晞府是燕王府所管辖,”廷争低着头,难得的神情严肃,“王爷,此事一出,你在北朔的境地会更加艰难,皇室那边也会有风言风语,你得挺住。”
曾皓摇头:“挺住如何,没挺住又如何?我无心参与夺嫡之争,这件事情,我只会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参与,北朔如何调查、如何惩罚,那是他们的自由。左右都是我带来的人作恶,扰乱了书院的安宁,我甘愿受罚。”
“王爷……”
“不必说了,你这几日避避风头,毕竟此事,”曾皓想说和你无关,但是他还是有几分疑虑,便换了个试探的口气问道,“你老老实实回答我,你对明晞府真的是毫无了解?”
廷争抬头,不知何时这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都对他起了疑心:“王爷,明晞府是明晞府,燕王府是燕王府,我是我。”
“如此便好。你先出去吧。”
廷争道安,走出门去。他站在廊下,望着骄阳和飘逸的流云,挺起身板惬意地舒展筋骨,长长舒了一口气。
叶亭在福鼎居见到孔珧的时候,热情地走过去问好。已经落座的白树生和张裕来仿佛捕捉到了什么新闻,赶紧拉出椅子来请她坐过来,添茶倒水。
张裕来用胳膊肘顶了顶孔珧,低声揶揄:“攀上高枝了?”
“去,”孔珧压低声音回了一句,然后将叶亭喜欢吃的蝴蝶酥摆到离她近的地方,说道,“殿下,尝一尝福鼎居的点心,比他们家的包子做的更好。因为用了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