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学会,只能靠元神的神念来触摸周围的东西,以此辨别。
但这里是虞城,在这里的人鬼妖邪虽然都难算正道,但修为倒是个顶个的好。江远寒的这具身体脆弱得要命,没有修为,连魔气都难以承载,他尽量低调地收敛神念,纳闷自己怎么就碰上了这么一个地狱开局。
这是做什么……织月鲛最大的灵性不就是能够将月光织成鲛绡么,周围这群人哪一个不是修为深厚,难道连一件法衣都没有,要月光绡?
江远寒虽然跟小师叔尝过了鱼水之欢,可是心思依然纯净,第一反应没有往那些肮脏的方向想,直到笼子里的铁链跟地面碰撞出细微的清脆响动,他才寻觅着声音转过了头。
是之前这群人指指点点议论的那个蓬莱上院的弟子。
江远寒对那个老变态的宗门可没有什么好感,他也就勉强能将这个弟子看出一个人形来,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有没有跟对方打过照面,心里想得是稍微等等时机,接下来可能有更好的时机让他脱身。
魔气无法承载,但他用元神温养的血刃可是随身携带,如果是被普通弟子买走,未必就没有机会杀一个混账热热手。
他一边想着,一边舔了舔织月鲛结构里微尖的虎牙。
“魔修前辈。”那个上院弟子略微踌躇,开口道,“这个织月鲛我要了,只不过我当下没有这么多的灵石宝玉,待到明早,自然给前辈送来。”
他说话客气,对方也不会不给隐世大宗面子,思考片刻后便同意了。
江远寒到现在还没听出来什么不对,直到笼子的门被打开,这名弟子的第一反应不是去牵笼子上挂着的锁链,而是伸手摸到了他的……呃,鳞片?
从小到大第一次有鱼尾,让身体健康能打能跑、强悍好战耐受点满的江远寒有些怀疑魔生。
细而滑腻的鱼鳞展现在灯火之下,是一条如同洒满月光的银色鱼尾,尾鳍简直薄如蝉翼,像是纱制一般美妙。灯火将漂亮至极的尾巴渡上一层昏黄光泽,几乎透露出一种缱绻缠绵的旖旎味道。
那名弟子咽了咽口水,掌心从鳞片间上滑,摸到了织月鲛侧面的侧鳍,他摸得很慢,但那股急不可待瞬间便展现而出了。
江远寒觉得这事情好像不那么简单,他条件反射地抗拒这种奇奇怪怪的触摸,一尾巴抽了过去,可这点力道在修士的眼里,简直有一点引诱的意思。
……从魔变鱼,多多少少有一点不高兴,现在被握住了尾巴尖,就更不高兴了。
江远寒悄无声息地磨了磨尖牙,已经在盘算着怎么弄死对方了,就在此人终于从笼子里取下锁链的刹那,整个宴会外端突然炸响一道巨大的惊雷。
这道雷并没有停歇,雷光简直沿着云层直逼而下,整个虞城都被惊动了。殿中大肆说笑、调侃各界人物的邪修们与中立之士们顿时声音戛然而止,陷入了一股诡异的沉默。
随后,雷电之光猛然流窜而来,如同一道剑势,硬生生地劈开了主殿的穹宇,笼罩着整个房屋的盖子都被掀翻了。在电光流转的乌云之中,一个白衫道人立于天际,手中按着一柄拂尘。
没有人说话,但同样的预感笼罩上众人心头——完了。
这种电光,这种雷电剑势,几乎让所有人都瞬间想起刚刚还提及的那一位……蓬莱上院中隐世两千余年的冲夷仙君。
冲夷,意为冲和平易。但这两个字可跟冲夷仙君一点都对不上,此人行事果决、嫉恶如仇,下手根本没有一丝平和,他主修的剑道一往无前,直取锐意,几乎不分敌我。只不过冲夷仙君此前一直在秘境修行,久到几乎让这些邪修们都忘记这个名声,直至最近才回宗收徒。
这也是江远寒罕少的、没有打过交道的蓬莱上院顶峰战力。其余的大多数他都动过手了。
正因为没有打过交道,也没有见过面,江远寒才一时吃不准究竟是谁来了。
乌云绵延,连成一片,而且越扩越大,几乎笼罩于整个天际。而雷云也跟着滚滚不断,落下的雷霆剑势蕴含着一丝天雷真意,轰然而落。
大殿之中修为略微不足一些的,早已在白衣道人出现时遁逃,可这遁逃还不过几里,就被周围卷席而来的雷霆吞没成灰。
下方只有一些说得上话的高阶修士还未逃离,之前那位嘲笑冲夷仙君和蓬莱上院的修士,简直惧怕得抖如筛糠,道心摇摇欲坠。
即便邪修的道心无法与道门正宗相比,但这样惧怕显然也超乎常理。只不过周围之人没有不怕的,因为就在冲夷仙君归于宗门的这短短三年来,他遇邪便杀,已经有许多有成的邪修伏诛于冲和剑之下。
这把锐气纵横的雷霆之剑,显然也不太该取这个名字。
骇人的死寂过后,终于有人耐不住这种提心吊胆开口:“我城乃六界共知的中立之地,不知道仙君此驾而来,声势浩大,所为何事?”
雷云翻滚。
在一片漆黑乌云凝聚的天边,白衣道人眉目无波,轻轻地摩挲着指间拂尘,淡道:“教诲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