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诀如是想着,觉得应该没大问题,于是说干就干,挽起袖子攀住墙沿儿踩了上去。
但他似乎高估了自己现在的身体素质。
——连日的卧病在床,这具身体变得又干又瘦,压根就没什么力气,加上他还浑身是伤,要想从这两米高的墙头翻过去,甚至都有那么点“挑战不可能”的意思了。
尝试数次均以失败告终,一直努力了半小时,温诀才终于挣扎着上了墙头去。
可就因为松口气的功夫,他身子一晃就从墙头跌了下去。
寂静的夜里传来一计闷响,惊飞了树上休憩的鸟儿,扑棱着飞出老远。
好死不死,温诀落地时还压在了烧伤的地方,顿时给他疼了个龇牙咧嘴,眼冒金星。
温诀咬着牙忍住原地挠墙的冲动,缓慢的从地上站起来,结果一抬头,就看见个黑色的身影快步往这边而来。
他顿时心下一凝,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然而等那人走到近前,温诀却又松了口气。
“将军,您回来了,您没事吧?”这声音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听到的第一个、也是次数最多的一个声音,此刻更是显得无比亲切。
“南熙……”温诀正想说句话,但刚开头了俩字,就猛地停了下来。
可即便如此,却已经来不及了。
“将军,您的声音!”月光下,少年一双瞪的恍若铜铃的眼睛,无比鲜明而生动的诉说着他的震惊。
温诀在这震惊的眼神里,脑门划过两抹黑线。
开口即结束,这要怎么藏?
他该说点什么?说自己寻到了绝世神药,所以那副破锣嗓子瞬间治好了?可瞧这孩子的机灵的劲儿,能给忽悠过去吗?
温诀正绞尽脑汁的想着法子蒙混过关,却不料他想要蒙混的那个人,自己先把自己说服了。
“将军,您是不是寻到什么神医治好了嗓子?原来您夜里匆匆出去,竟是为了这个,对方究竟是何方神圣,医术竟然如此高超!”看到温诀身体好转,这小侍卫是真发自内心的高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温诀,嘴里连珠炮似的说道,完全没了之前在温诀面前的那股子拘谨和沉稳,“那神医既能治好将军的嗓子,是不是也能连着您身上的伤都一并治好了?”
温诀:“……”这种程度的烧伤,就是放在二十一世纪的医疗技术,也不敢说能治好的吧!
少年,想象力挺好、挺敢想的嘛。有前途!
“咳咳!”温诀佯咳了一声,忍住想朝这孩子竖大拇指的冲动,然后严肃叮嘱他:“未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此事暂且莫要声张,知道吗?”
南熙想了想,很快明白过来他这话的意思,于是认真点了点头:“属下明白了,只是将军,您这声音,可要如何隐藏呢?”就算他不说,但只要将军开口,还不是一下就暴露了。
温诀闻言,心里不由一阵欣慰,这小侍卫,果真是不辜负他的信任啊!
作为书中第一大反派的第一心腹,南熙在书里边儿的出场率也不低,他自幼跟着温崇洲长大,经生历死,对于温崇洲有着深厚的情谊。对于南熙而言,温崇洲不仅是主子,更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南熙本质上不坏,可因为对于温崇洲的忠心,导致他后来一双手上也染了不少无辜的鲜血,即便遭受着良心的谴责,即便后来温崇洲大势已去、众叛亲离,他也从始至终的站在温崇洲的身后。
所以差不多看完了这本书的温诀,才会在穿到这个世界之后,对身边的这个小侍卫交付自己的信任。
温诀扶着南熙的手,朝他现下所居住的地方而去,每走一步,都牵扯着身上的伤,疼的他汗毛竖立。
短短的一段路,犹如跨越了山海。
这折磨,真不是人该受的?
“将军。”刚要走出后院时,南熙突然停下了脚步。
温诀问:“怎么了?”
南熙说:“将军您等一等,属下去把门关上。”
“?”温诀压下心里的疑惑,道,“去吧。”
南熙得到首肯,松了扶着温诀的手,一溜烟朝着朝着后门的方向跑去,然后动作利落的插上了门栓。
只是等他跑回温诀身边时,却发现对方的面色有些不好看。
南熙顿时有些忐忑,但更多的还是担心:“将军,您怎么了?”
温诀张了张口,声音有点瓢:“这门没关啊?”
“是啊!”南熙点头,“属下担心您夜里回来,所以等宅子里的人都睡了,就把后门开了,可谁想……”
南熙说着,调子越来越低,最后没了声。
温诀黑着脸,颤抖着手摸了摸自己大概摔成了rou酱的左半边身子:这门压根就没关,一推就能推开?
所以他到底是为什么要在围墙外面折腾了半小时,然后遭这一番皮rou之苦的?
这该死的先入为主!
南熙:“将军……是属下疏忽,属下应该把门留些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