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双凤在自家会穿着草编的凉鞋到处走了,她自己也觉得草绳质轻廉价,穿脏了换一双不心疼,而且草鞋本来就很通风了,穿什么凉鞋、鱼口鞋?草鞋它不香吗?
广袤的江面上,波光粼粼,夕阳西下,数艘船隻悠游其间。
唯有一艘高三层楼的外国样式船舰,笔直且高速地往港口驶去。
甲板上,尤金在阿福的搀扶下,急切地看着水手们捆绑绳索和架设舷梯。
阿福在旁宽劝:「少主,都等了数月,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尤金着急道:「就是因为都过大半年了,还不知道阿凤的消息,我才急。」
「传递信件乃我族职责,阿福替族人赔不是。」
「这不是你的错,要不是我堂哥夺权内斗,你们班族人也不会被牵扯进来,死伤过半;这是布莱克家族对不住你们。」
「也是我那愚蠢的表叔撺掇分家,才让令兄妄想能取代布莱克本家,此事亦为我族之过,少主不必介怀。」
尤金在安南国时,提供了精良火药,本想待到战争结束,好打开一段陆路通商捷径。但收到急报通知他父亲命危,他靠着阿福族人们的能力,用最快速度飞了回去,才发现是堂哥做乱夺权,布莱克家乌烟瘴气,连他的母亲和表妹都差点被杀。
但尤金是布莱克家这辈中最杰出的人才,他迅速组织站在本家这派的族人和班家忠仆,最终击败堂哥,夺回家权,也保住了家人平安;最后族里甚至破例认他为少主,待他婚后便可正式取得家主位置。
尤金这一辈子,认为最能证明自己的,就是得到布莱克家的继承权,这只有最优秀的子辈才能获得。
这些年,他为家族扩大了生意版图,每年赚的钱都是族内第一。他不急着成婚生子,因为他的目标只是要证明自己;只要下一代仍旧出自布莱克家族,无论是谁的孩子都可以。
但经过这次的事变,族内破例先认可他继承家主位置的权利,待他成婚之时,便是他可以提前接掌家印的日子;若他不结婚,只能等现任家主──他父亲寿终正寝。
虽是大获全胜,但尤金却开心不起来,因为世代相伴布莱克家族的班家族人死伤众多,原本依靠斑蝠族人传递消息的功能几乎停摆,而这是布莱克家能取得先机非常重要的一环。
而今,尤金手上的消息,还停留在南滇国攻下古意郡大肆征兵,打得安南国节节败退这个环节上。
他自然忧心阿凤的消息,虽然与他仅有几面之缘,尤金却对此人印象极佳,就连家族内乱平定后的庆功晚宴上,他包着绷带坐在沙发,不断有同种族的世家贵女向他示好,他心里想的都是安南国的战事、都是阿凤是否平安?在古意郡提供硫磺矿的阿凤是否被波及?他就不该藉着硫磺矿绑住阿凤。
所以尤金在伤口未癒合的情况下,又无法藉助班族能力,只好登上船舰,用最快的速度开往尊弼国,即使这样得花上数个多月。
船上的环境不如陆地优渥,又遇遭遇暴风雨等天灾,尤金伤口感染、反覆发烧,原本就形容恐怖的创口到现在都还没癒合。
好不容易下了船、踏上扎实稳当的陆地,由于没有事先通传在江南的源通行分店,尤金和阿福雇了港边的马车前往源通行,他想尽快知道关于战乱的最新消息。
其他人在港边整顿,等源通行派小船来之后,布莱克家的水手们会将货物运上小船,再让小船顺着运河往源通行进货。
但从港口要去源通行的话,骑马是最快的。尤金有伤在身不便奔波,坐上了马车。
马车的车伕是个热情的话痨,尤金从车伕这得知是尊弼国和安南国打了胜仗,安心许多,但再问古意郡和平川城的事情,车伕就不知道更多了。
从港口往源通行的路上,会经过姚百货。
车伕热情地、自作主张地介绍:「前面就是咱江南当地当红的姚百货,你们外国人没见过吧?没见过也没关係,姚百货有好大个的圆环花圃呢!还有停车场,停车场听过吗?我就带你们进去绕一下啊!下回自个儿来逛逛,可有趣了!还可以赁我的车啊!你们要待多久?三个月?半年?」
尤金急着去源通行看第一手消息,还未来得及阻止车伕,马车便踏上斜坡碴阶,行至姚百货的前院圆环了。
尤金不耐地撩起窗帘,却在马车经过姚百货正门影壁前愣住。
他当即喝住车伕停车,不顾阿福的劝阻,跳下马车,站在影壁前,久久不能自己。
那是姚双凤设计的灯臺,从正面,来客只能看到一个圆锅底,火炬般的灯芯隐藏在灯臺后方,被锃亮的圆锅内里反射强光至影壁上。而透过钉耙似的的金属造型物,投射在影壁上的──是一双鸿图大展的黑色翅影。
「少主,您身上有伤,小心伤口开裂。」阿福跟着从车上跳下,急忙赶到尤金身旁。
尤金盯着那随着灯火微微摇曳的影翅,吶吶问阿福:「你说……这里会不会有我们的同族?」
班福也看到那影翅了,心里觉得甚美,但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