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活着的权利与资格。」她义愤填膺地掰扯。 「而且你还是出家人,不是应该普渡众生,慈爱天下的吗?你怎么能说出那种话?」她开始道德绑架。
伽楠仍然冷静,一动不动:「渡人需先渡己,若自身都难保,又何谈兼济天下?」
姚双凤快炸了:「啊我不就说我现在有一点钱,可以帮助一些人?我又没想要救济天下苍生,我只是想让一些孩子童年过得好一些,给他们教育让他们有更多好一点的选择罢了!」
她之前跟柳絮谈判,虽然气极,但为了赎买父子三人,始终隐忍。今日虽然有求于人,但又不是非他不可,面对伽楠大师的挑衅,她可是怎么点就怎么炸。
伽楠不受影响,缓缓道:「如今玄黄寺内,有六十余名附近乡里隐匿送来的孩子,施主若是能扶养他们至成年,我便……随妳外出游历一年。」
「好!要多少钱你跟我说!」姚双凤一口答应。
余下的事情在莫儒孟与玄黄寺的商议下都安排好了。
姚双凤将这些事情交给莫儒孟,她很放心,所以在中午之前就先离开玄黄寺,她实在受不了一直绷直身体端坐了,她要回马车里面葛优瘫。
她在马车里面,把上午受的气都跟初四说了。初四虽然不能言语,但不妨碍姚双凤单向对他叭叭叭,埋怨自己又不是一无所有,却被伽楠大师说得好像痴人说梦一样。
莫儒孟直到傍晚才回来扎营处,表示伽楠大师后日可动身出发。
当夜,有两个人睡得很不安稳;一位是伽楠大师,另一个就是姚双凤。
姚双凤做了很真实的梦──
梦里的她睁开眼睛,看见一个背影,背对着她跪坐在桌前,似乎正在写着什么;房间很大、光线很充足。
他束着未婚男子立髻,肩宽与身形同盼妹差不多大,深褐色头髮半披半束,长髮从端正的头颅直直垂挂在背上,快要触碰到腰带那么长。
梦里的她一开始是躺着的,睁眼后,掀开腰上的小被,拿起放在枕头下方的小木盒,轻手轻脚爬下榻。
她没有穿鞋,地上很干净,她蹑手蹑脚地走到那少年身后,缓缓滑开木盒盖子。
木盒里装着的是一些蝉蜕和死掉干硬的金龟子尸体。
然后她把这些小虫子拿出来,轻轻地挂在专注写字的男子背后长髮上。
她先放比较轻的蝉蜕,然后才是有点重量的金龟子。
直到那少年转身。
姚双凤一看惊呆了,因为那脸虽然稚嫩许多,但不就是蔺瑾丹吗?
那双眼睛又大又亮,还有那三庭五眼、四高三低、黄金比例的端正五官,就算头髮不如初见时那么光泽滑顺,但仍旧可以认出他是少年时期的蔺瑾丹。
但梦里的她并不惊讶,而是直接往后跨步,双手抱胸、挺直腰脊,还抬了抬下巴,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
蔺瑾丹察觉有异,从耳旁勾起一缕头髮往前拉看。
看见头髮上的蝉蜕时,他整个人直接跳起来。
他弯着腰,慌张地将自己的长髮拨至身前,用手指去扒那些沾在髮上的蝉蜕,一边捞、一边后退、一边崩溃地甩手,似乎很不想记住那些虫子的触感。
然而有些蝉蜕随着他头髮变动位置,从原本挂着的表面进入了髮丝内层,不是抖抖头髮就能抖掉的。
蔺瑾丹大声呼叫松柏及长青。
姚双凤则是拍着手,笑得很开心。
蔺瑾丹睁大那双美眸,怒目瞪她,眼眶泛着湿意。
姚双凤醒来后,蔺瑾丹的表情在她脑中挥之不去。
她也不敢把这梦跟莫儒孟说,她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她与蔺瑾丹的关係。
只当作是一场梦,梦完了便罢了。
但第二晚,她又做了一些梦,零零碎碎的似乎都是在皇宫的画面,少年时期的蔺瑾丹有时出现、有时不出现,有时候梦见的是初四。
但梦很零碎,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只是姚双凤心里非常不安,她隐约觉得……是不是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要醒了?
那么她会消失吗?原身苏醒后,会照顾苏碧痕、莫儒孟、顾妹盼妹和陆武吗?
玄黄寺后山,有个石头围起的小池塘。引水用的粗竹管在高处,洩下的水流淅淅沥沥拍打在堆迭的石头上。
深夜,所有人都已歇下,只有一个高大的身影,穿着单薄的粪扫衣,靠近竹管,将竹管调了个方向,水流泼洒在旁边地上。
伽楠走到水流下方,任冰凉的山泉水落在自己头上,面对着山壁,双手合十,口中喃喃低诵着经文。
念着念着,高大的身影跪了下来,额头抵着山壁;水流击打在他的背上,如他口中的经文般破碎。
男人宽厚的肩膀微微发抖,明明泉水已经不再从头顶流下,但下巴滴落的水珠始终不停。
「霜瑶……霜瑶……若妳还活着……」声音很小,几乎被水声掩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