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在脖子上的佛珠拿在手上,都没有多余的动作,坐得直直挺挺。
「贫僧戒名伽楠,不知各位施主远道而来,所为何事?」他盯着前面的地板,语气平和。
姚双凤忙答:「昨日不知您就是伽楠大师,若有失礼之处,还请大师多多包涵。」
伽楠仍看着地板,边拨动佛珠边说:「无妨。不知者无罪,何况若说到失礼,还是贫僧草率些。然而众生平等,各司其职,贫僧也不过尽一己之力日常劳作罢了。衣着乃身外之物,与人相交,需识其本心。」
姚双凤不知他这番话是说给她听还是他自己听,只觉得这人真会掉书袋,可能做老师的都要是这个样子吧?
「我姓姚,这位是我家夫郎……」
伽楠看了一眼莫儒孟,又将视线挪于地板。
「我们来这里,是因为听说伽楠大师教育有方;我想收留一些孤儿,但又不知怎样安置才是对他们最好的,因此希望能得到大师的帮助,让孩子们有良好的生长环境,未来可以对家国有所贡献。」
伽楠大师拨动着手上的木製佛珠,不言不语。他手上的佛珠比其他人的要大颗,但在他宽厚的掌中却看起来刚刚好,而且颗颗泛着光泽,看起来就是经年累月地使用过。
过了片刻,他才说:「教育乃百年大计,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不仅没有速成捷径,也不能凭空而生。万丈高楼平地起,许多人只想着登高望远,却忘了基础的重要。在教育孩童之前,更重要的是负担孩子的衣食与住所……施主……凭什么底气发此弘愿?就说那富可敌国的江南蔺家,也不过关照本族孩童罢了!施主若是纯有善心,玄黄寺欢迎布施。」
姚双凤听着有点不太高兴,不过来之前的路上就听说此人古怪,因此耐心答道:「我虽然不如江南蔺家富有,但我并不想刮尽天下油水;目前的生活已经很宽裕,我很满足,只是今年历经战乱,流离失所的孤儿太多,我有万丈匠坊可为各地男子建立庇护之所,我有苏记食补多处店家可购入大量廉价食材,养孩子不成问题。
至于以后出路,这些孩子在长大后拥有选择的权利;亦可从我旗下的金治锻冶工坊、胡氏猎户、妙手髮廊等处学习一技之长。
若是尊弼国无他们的容身之处,我还可透过关係让他们去南滇国,换上良民身分。
若真有资质愚钝的,无论从军或挖矿,都能保障他们有口气在就有饭吃,绝不轻易让人折辱。」
她被伽楠大师激得一口气说了许多,一双眼睛张得大大、炯炯有神。
伽楠大师在她开口时望向那双眼睛,听着她说完那席话,视线已经不如之前那样咄咄逼人,只是停下手中的拨动,看着姚双凤发了会呆,才突然回神,盯着地板,开始拨念佛珠。
远处传来规律的木鱼声,与伽楠大师拨动佛珠的频率如出一辙。
经过这段令人有点尴尬的沉闷,伽楠大师终于开了金口:「施主认为,贫僧可以帮上什么忙?」
姚双凤打铁趁热:「大师教育孩童经验丰富,想请大师随我至各处,无论是房舍也好、日常作息也罢,都请大师指点一二;更重要的是将大师的经验传颂出去,培养其他如同大师一般能教育孩子的导师,我想在各处建立小规模的庇护所,所有男子皆可登记在我名下,我保证绝不随意发卖,抚养他们到束髮之年,之后无论要嫁人或是自力更生,在我名下都拥有选择的权利。」
146跟伽楠吵起来(剧情)
「施主有此弘愿甚好,但施主可曾想过:若有朝一日家主身逝,名下已成年男子随即转为官奴,甚至可能过得比之前更差呢?」
姚双凤有点愣住了,刚刚才讲完一席冠冕堂皇的话,马上就被打脸,还是被咒死。
她感觉这伽楠大师跟她很不对盘,总让她生出反抗的心思。
「那就去找人头、找其他女人来登记男子分散风险,或者我名义上再收几个男人当夫侍,孩子就记他们名下做养子,只要一直有孩子养着,只要孩子未到束髮之年,他们就可以暂时不用做官奴了。」
她还真没想过她死了以后那些男人怎么办,光是她现在的老公们,她都不敢想她死了或离开这个世界以后,他们会被怎么办?
不过她仍倔强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慢慢想,但我们不马上开始行动的话,每天都会有孩子死去的!」
伽楠大师用讚赏的眼神看了姚双凤一眼。没错,姚双凤虽然不爽他,但竟然能读懂他的眼神。
他看了一眼姚双凤,之后又继续看地板:「男子出生于世,于家国绵延无益,若有男子死亡,自然表示这世道不需那么多男子存在,施主又何必介怀?」
姚双凤真是要被他的话噎住了,怎么有人那么难沟通?
她怒道:「不管男人女人,在做为男人女人之前,首先都是个人。是人,不管能否生孩子,都能对家国有所助益。蜜蜂和蚂蚁的族群当中也只有一隻蚁后负责产卵,其他皆不能生子,但若没有其他工蜂工蚁,蚁后和族群也无法存续。只要是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