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刚过,祝以生带着苗盈驱车到市警察局门口。
两个人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握着在地毯下面翻出来的一张纸,纸的颜色有些花哨,空白面很多,上头只写了叁个字——蒋淮则。
候客厅沙发区域,赵弈往前捎了捎身,垂眸在那张纸上瞟了一眼,指腹点在名字右下角,“所以,你们俩是怀疑你们女儿廖思闻的死亡和这名学生有关系?”
苗盈总觉得是有人暗地里故意带坏廖思闻,话说得很急,抓着点虚无缥缈的东西就想定罪。
“她从来就没有写日记的习惯,她可能是在学校里谈恋爱了,很有可能……很有可能她肚子里的……也和这个叫蒋淮则的有关,她没有任何心理疾病,平常我们在家里也并没有发现她……有这方面的倾向。”
赵弈从苗盈说第一句话开始就拧着眉头觉得不太对,不过他是专业的警察,对这种家长里短的事情也得心应手,不会当着受害人家属的面表现出来。
如果一个人没有写日记的习惯,那通过网吧ip地址发送到举报部门的信件要怎么解释呢?里面的内容在她的视角下是非常完整的,其中也包括了时间、地点,甚至是车辆使用记录,所有的情况都很具体。
这不是一个平常没有任何记录的人能够在短时间内完成的,最起码从这一点上来看,死者廖思闻的性格就和苗盈口中所形容的女儿有所差别。
赵弈在聊天过程中并没有透露任何有关举报信的,这是流程问题,只是直起腰安慰当事人家属,“不排除这种可能,我们后续会进行了解的。”
事后,赵弈单独把祝以生留下来问话。
“据我们了解到的基本情况,您的确是刚刚出差回来,出于各种层面的考虑,我们都需要对您做个简单的询问,希望您能理解。”
“我理解,也会全力配合。”
祝以生不仅受教育程度高,而且从来就是个得体的人。
等他上车拉过驾驶座安全带时,脑海里还回想起赵弈那番话,他起初并没有听明白,但现在,他好像明白了。
“死者的户口是一直都在您名下吗?”
赵弈问的是一直,祝以生否认,也说出了前因后果。
“可我们的同志了解到,几个月以前班级里填写的家庭情况调查表,她勾选的是独生子女那一栏。”
“这件事情我并不知情,思闻她回家也没有和我提过。”祝以生有些疑惑。
“其余的事关案情,我不便多说,但您爱人所说的,我们有待考量。”赵弈拍了拍祝以生的肩膀,近期询问的人里面只有他脸上的痛楚一览无遗。
“祝先生,还请节哀。”
迟芋没想到周五下午会在距离小区不远的街道旁遇见姜文毓。
她对这个人的印象还停留在很久很久之前,多久呢,他们俩还没离婚那时候,可迟颂现在都已经谈恋爱了,她为什么突然回来?
迟芋以为是自己看错人了,牵着蒋淮则的手就要绕过去。
快要擦肩的时候,女人轻启红唇,喊了声,“迟芋,你不记得我了吗?”
蒋淮则脚步停顿了一下,身侧裤缝处的手把迟芋握得更紧,眼神却没看向喊迟芋名字的女人,而是低垂着,还伸手在她的脑袋上揉了两下。
他见过姜文毓,在小橙花巷的家里面,有她的照片。
迟芋悬着的心落下,看着姜文毓张了张嘴,嗫嚅了一声,“记得。”
她其实想当作无事发生,然后任由自己叫她一声妈妈,可这两个字实在陌生,她已经好几年没这个习惯了,她或许可以机械性地说出来,但她骗不了自己。
迟芋还是迈着步子走了,头也没回,只说记得。
后来迟芋仔细想过,其实姜文毓也不在乎她是不是真的记得,偏执引着,她就想着认回一个女儿,一个早就长大压根不需要她Cao心的女儿,这不失为一件令人产生获得感的事。
姜文毓知道所有事情但还是猜错了一点,那就是迟芋和她有相似的地方,谁都不会为了谁妥协,两个人选好一条路就要走到黑。
迟芋没想念过她吗?
想过,那是她妈妈,真正意义上的有血缘关系的母亲。
但她做不到随随便便出现一个人,就把这定义为亲人,她没那么缺爱,也不需要那样廉价的爱。
世界上哪有生而不养,却想既要且又要的好事呢?
没有。
所以当迟芋又一次接到上回以为是推销的sao扰电话时,她淡漠地听完姜文毓在电话里的请求。
姜文毓:“和我去巴黎,在那里你可以拥有比这里更好的教育条件,迟芋。”
迟芋真的会被一个人自以为是的想法震惊,为什么姜文毓会觉得她提出这样看起来诱人的条件时,她就理所应当的不能选择拒绝呢?
所有人都有选择的机会,不是吗?
离婚的时候是她自己选择一走了之,这是她的选择,迟芋没说什么,尽管当时兴许哭着说了些